宴卿听不清洛璃在说什麽,他的眼前出现了太多枯枝败叶,一朵朵开败的玫瑰耷拉着充满荆棘的枝子,笨重的花朵要掉不掉,都像廉价的菜叶。
都像垃圾。
掉在地上,落在泥里,踩过去的人不会在意,花被踩进泥里也不介意。
如此廉价。
如此低贱。
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如同陷入末日,在腐烂的房间里弥散出恶欲。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属於这里。」
宴卿靠在洛璃的肩上,眼泪湿透了洛璃的肩头,洛璃听着他口里模糊不清的话语,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笨拙地抱着他,摸着他的後背。
宴卿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片段,却什麽都看不明白,只能抓着洛璃身上的衣服,转过头,将脸埋在洛璃的脖子里。
不想去看。
可闭上了眼睛也能看见那些奇怪的画面。
可那些画面并不是扭曲的,反倒十分温馨,但宴卿就是不愿意去看,甚至看上一眼都会感到蚀骨锥心的痛意。
他看见一排排枫树,一个小报亭,看见一身白衬衣的人,站在报亭前,购买着当日的报纸。
他看见满天飞雪,他看着周边的小店铺都在往後飞驰,他低下头,看见怀里那一捧染了雪的玫瑰。
花瓣随着他的奔跑,都被北风带着飞向後方,落在小孩子堆起的雪人上,落在雪人的嘴唇上,涂上了娇艳的胭脂。
他从三九隆冬跑到了盛夏蝉鸣,路过的花店里摆上了向日葵,他还是固执地想要一捧玫瑰。
不要别的。
然後抱着一捧玫瑰,跑过了常青树,听着自行车的铃声,绕过了蝉鸣,再次踏入了深秋,他抱着枯萎的玫瑰花蹲在老街的车站前。
「宴卿?宴卿!」
洛璃捧着宴卿的脸,看着他的双眼从空洞到聚焦。
「洛璃……」
宴卿迷迷糊糊地呢喃着,看着洛璃担忧的脸,眼里不再滚出泪珠,只是呆呆地看着。
「洛璃……」
洛璃应了一声,看着宴卿失神的双眼,没什麽血色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看上去脆弱到下一秒就会碎掉。
「洛璃……」
宴卿小声喊着洛璃的名字,抬起沉得厉害的手臂,绕着洛璃的脖子,引得洛璃又吻住了他微微张开的唇。
原本的轻吻变得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猛烈,宴卿被洛璃翻了下来,狠狠地压在床上,抬手扣着他的後脑勺,吻得愈发深入。
洛璃的吻从宴卿的唇,到他的脖子,热切的呼吸洒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在那里留下一朵朵盛放的玫瑰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