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少东西吧。」许承佑头上一缕冲天呆毛,固执地抗议主人懒床的行为。刚走到楼下,迷迷糊糊还没完全睁开的双眼冒出一点怀疑。
许靖也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後脑勺,忍俊不禁:「没有,我帮你检查过了。」
「哦哦,谢谢哥。」
「小佑是不是赖床了?这麽迟才下来。」等候许久的许父从驾驶位探出头。
「夏困嘛。」放完行李,许承佑陪哥哥一起坐进后座,身体半倚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哈欠声拉得老长,眼里沁出泪水,困得不行的模样。
许父边启动引擎边通过後视镜和他们说话:「就你理由多。」车子渐渐驶出小区,主干道不多人,他趁机回头看了眼许靖也,语气染上一点心疼:「小也看着又瘦了。」
「没有。」许靖也低头碾着袖子,神色淡淡,「体重有增加的。」
「看着还是瘦。」许父视线滑过後视镜,似有若无地叹气,「要不跟小佑去澳洲玩玩?签证很快的,等小佑活动结束,你刚好过去,一起在那边旅个游。」
「不要。」许靖也把袖子缠得更紧,松开,再一点点抚平,始终垂着眼。
许承佑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早就问过哥了,等我先去探探路,看看好不好玩,好玩下次再跟哥一起去。」
许靖也放过自己的衣袖,侧头刚好看到许承佑眼角的湿意,弯唇道:「路上时间长,你要不要靠着我睡会?」
一听这话,许承佑受到神秘指令似的,脑袋一瞬歪倒,「要,哥,你怎麽都不困啊?起这麽早?」
「我日常作息就是这样的,形成生物钟了。」许靖也调整坐姿,让弟弟靠得更舒适些。
「小佑是不是经常在学校熬夜打游戏,搞得日夜颠倒?」许父插入话。
「偶尔偶尔。」许承佑已经闭上眼,含糊地吐出几个字。
这一睡就睡到机场,他还有些意犹未尽,亦步亦趋跟在哥哥後面前去值机。
完成一系列手续,他们找到去澳洲的大部队——带队老师和同学,蒋牧桐也在其中,正和身边同学聊天。
有人率先发现许承佑,扯着嗓子囔了句:「许承佑你怎麽还拖家带口?」
「嫉妒我有人送就直说,不会笑话你。」许承佑语气懒洋洋,掺着倦意。
许靖也和许父没有凑过去,回应了两句同学们的问好,就在一旁等着,免得同学和带队老师都有压力。
「小也过去和他们认识认识吧,都是同龄人,又是弟弟的同学,没关系的。」许父见许靖也静静望着那群学生,心里五味杂陈,抬手覆住他的後背,尝试鼓励他迈出一步。
许靖也一顿,挪开眼,抿了抿唇:「不要。」
「小也——」
「我不喜欢。」
「好吧。」
语气有点重,许靖也把视线移到父亲脸上,上面还未散去的心疼差点堵住他脱口而出的话:「杨医生说我已经没事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交朋友,喜欢热闹,请不要因为我的安静同情我。
他只是在看蒋牧桐而已……
早上蒋牧桐发消息说会给他带手信,他还没有回。
其实不太想让他破费,寄张明信片就好了。
「爸爸没有那个意思。」许父哑然,手蜷缩着收回。
「哥,爸爸,差不多快到时间了,你们先回去吧。」气氛将将凝滞时,许承佑跑过来说,触到许靖也的目光,仿佛按下一个按钮,恍然想起什麽,回头大喊:「蒋牧桐。」
「咋啦?」蒋牧桐听到声音,撇下同学走到他们面前。
许承佑勾着他的肩膀,重重拍了下他的胸膛,哼道:「沾我的光,我哥顺带给你做了个平安结。」
「啊?」蒋牧桐身体猛地站直,双手擦了擦裤缝,一脸受宠若惊地看向他哥。
许靖也暗暗咬着唇肉,兜里紧抓平安结的手忸怩着不肯出来,幽幽地向弟弟投去一瞥。本来他是预备让许承佑给蒋牧桐的,许承佑非说当面给,得让蒋牧桐谢谢他。
真的是……
无声对视片刻,许靖也把平安结递过去,脸微微侧着,抚了下掌心,还好没有汗。
「谢谢哥哥。」蒋牧桐举起平安结仔细瞧,一只手的长度,紧致的红绳结下面缀着几颗红木珠子,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没有多馀花哨的配饰,在国外挂这种象徵意味足的东西,还挺合时宜。
他咧着笑再次道了声谢。
广播开始播报航班消息,许承佑分别拥抱了下哥哥和爸爸,和蒋牧桐快步赶去登机口。
回去的路上只有一个人,许靖也不好再坐後面。父子两鲜少这样单独相处,他又不是个话多,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车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息,与司机和乘客相比,偏偏多出一份应该亲近却亲近不起来的关系。
「小也新书写的很有意思。」终是许父打破沉默,笑意明显:「我和你妈每天守着时间等更新。」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後移,许靖也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快速眨了几下,目光下落到窗沿,阳光下皮质纹理格外清晰。「嗯,有存稿时间就是固定的,没有可能会晚一些。」
「不存稿的时候做什麽?」许父温和地问。
「打游戏。」尤其是弟弟在的几天,许靖也都没怎麽开电脑,存稿昨天耗尽,回去要努力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