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绿说完,嬷嬷们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苏嬷嬷心里暗骂了一声小贱蹄子,旋即脸上堆起了笑脸。
“春绿,你话就说得严重了,夫人让我多叫几个老姐妹过来,单纯就是重视表姑娘这位外甥女,表姑娘出了事,我们家夫人担心得好几日都吃不下饭,就担心着你这个亲外甥女呐!……这不,等下路上有我们这些身子骨硬朗的老仆在表姑娘前边挡着,我看谁还敢背后诋毁表姑娘!”
“瞧表姑娘说的都是什么话?三夫人最疼惜晚辈了,就算您是远房外甥女,可三夫人也是绝没半点偏心的!三夫人打点府里上上下下事宜,表姑娘你想想夫人何曾慢待过你这海棠庭了?”
阮凝玉笑而不语。
不愧是在府里混出名堂来的老油条。
说完,苏嬷嬷往身后刮去一个眼刀,示意了一下,又秒变脸。
“你们自个说,夫人叫你们是过来干什么的。”
其他紧张起来的嬷嬷都露出了讨好的笑。
“自然是好好护送表姑娘到祠堂的!绝不让姑娘掉一根头发!”
“表姑娘你放心吧,路上要是看到哪个贱奴婢在背后悄悄议论你,老奴一巴掌就扇过去!”
“表姑娘您可别误会……”
……
阮凝玉神情淡淡,在苏嬷嬷等人提心吊胆地好一会后,她这才慢条斯理地扯了下唇角,莞尔一笑。
“既是如此,便要劳烦苏嬷嬷送我去祠堂了。”
苏嬷嬷忙“哎”了一声,连谄媚地说是。
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将表姑娘护送出海棠庭,苏嬷嬷站在最后面,懊恼地掐着手心,心里犯了难。
三夫人叫她们过来是要狠狠收拾一下表姑娘的。
可是表姑娘一根头发都没掉,她们甚至还要毕恭毕敬地将她带到祠堂。
这让她们如何去交差?!
谢家祠堂。
三夫人何洛梅正抱着谢易墨,在那掩着帕子哭泣。
三房老爷谢诚宁正站在边上,眉拧得很紧,但却一发一言。
何洛梅瞪了他一眼,很快又哭得更大声了。
“当初老太太执意要把这位远方表姑娘接到府上养,我就千百个不愿。当时她第一次来到谢家,我去门口迎接,第一眼见到她那张脸时,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生得如此不端庄……说得好听点,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闺秀,要是旁人说得不好听点,跟下三滥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阮凝玉好歹跟他们沾了亲戚,更何况人家母亲柳氏对谢老夫人有救命的恩情。
谢诚宁微变脸:“快闭嘴罢!人家好歹也是你的外甥女。”
那个下贱的小贱蹄子,也配跟她大明首富之女攀上亲戚了?
何洛梅黑脸,下意识想反驳,但见谢诚安坐在主位上喝茶,于是硬生生地将话给憋了回去。
阮表姑娘就收在人家二房的院子里养的,阮凝玉出了事,谢诚安这个舅爷也要负责。
再多说的话,就像是在打谢诚安的脸……
长孙谢凌的父亲不爱掺和家事,一心官途,于是府中的事还是二房老爷谢诚安来决议的。
听着何洛梅的啜泣声,文菁菁垂着眼站在一侧,乖巧又听话。
何洛梅突然沉声问身后的嬷嬷。
“那逆子怎么样了?”
嬷嬷自然知道她是在说亲生儿子谢易书。
于是道:“夫人放心,已经将公子锁起来了,绝不会让他有间隙跑出来替表姑娘求情。”
何洛梅冷漠地“嗯”了一声。
想起今日听到阮凝玉回来了,那逆子是如何露出担忧的神色,又是如何违抗她这个母亲的命令执拗地要去见那小贱蹄子……
她就来气。
很快,有下人传话。
阮表姑娘终于来了。
所有人看过去,便见阮凝玉穿着那日离府的衣裳,头上珠饰简单,只簪了支银簪子。虽如此素,但却衬托了她身上的清冷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