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还欲再劝,但见夫人布满寒霜的脸,颤了颤老骨头,只好闭上了嘴。
而竹影轩那厢。
墨影端着碗粥,面目忧愁地道:“公子,你就喝了这碗粥吧,你如若再这样绝食下去的话,身子就要垮了!”
已经一日多未曾进食,此时粥的香味害他的胃部都在绞痛。
谢易书苍白着张脸,那俊美的唇也变得惨淡无比,但丝毫不减他的俊逸。
他温着声,连嗓音都没了力气。
“拿下去吧,我不吃。”
除非母亲应允他,否则他不会再吃任何食物。
他绝不能让凝妹妹嫁那样的人。
凝妹妹那般美好,怎么能被个下三烂的草包耽误了一生?
最主要的是,他想娶凝妹妹,想同凝妹妹相伴一生。
“公子……”墨影白了脸。
“不必再说了。”
谢易书的音色虽然依旧温和,这次却带了点果决的冷淡。
“是……”墨影垂首,只好将米粥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已是深夜,榻上放了盏灯烛,清冷的月光也落在了书案上的一卷美人画上。
谢易书抚摸地底下的这幅画,画上的少女被画得惟妙惟肖,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便已画出那位佳人的神韵。
这是谢易书之前重金托了位画师画的。
也被他珍藏得很好。
谢易书忍着胃的绞痛,伸出手指在月光下描着表妹的眉眼。
描完,心湖也仿佛生了层柔软的涟漪。
他望着明月,突然在想凝妹妹此时此刻会在做些什么。
谢易书虽很坚定,但对着乌云底下的皓月,他开始迷茫起来,父母之命不能抵抗,就算他可以绝食到晕过去,父母也可能不会同意……
若是,若是长兄……长兄学识渊博,他定会知道该怎么做!
他要去找长兄!
翌日。
谢府的几位姑娘天还没亮,便都开始起来晨起梳妆打扮。三房各院的嫡女最为隆重,屋里头的仆妇丫鬟忙前忙后的。
文菁菁只有两个贴身侍女,也早早地起来梳洗了。虽然她衣着首饰不如谢家嫡女华丽,但今日姚国公府出席的都是王孙公子,她身份比别人低些,这次好不容易有露面的机会,故打扮也颇为用心。
唯独阮表姑娘的海棠院,春绿她们叫了好几次,可床榻上的少女依旧卷着被褥,没有起床的意思。
春绿急了,顾不上是主是奴了,直接跟抱玉两人将床上的阮凝玉给扒拉了下来。
阮凝玉天还没亮,就坐在了梨木梳妆台前。
春绿一人弄发髻,抱玉给她敷粉抹胭脂。
弄到一半时,阮凝玉才睁开眼睛。
“妆化得淡一些。”
她想了想,又道:“衣裳也挑最素的。”
春绿和抱玉两人对视,吞下喉咙间的酸涩。
今非昔比,老夫人执意要让姑娘参加今日国公府的十岁宴,而如今姑娘的名声不好,自然一切得从简,这样方才能减少别人的注视。
只可惜了姑娘明明是爱美的年纪,而姑娘的容色可以说是京里首屈一指的,却只能穿些素色裙裾,刻意将容貌变得黯然……
阮凝玉望着铜镜里青涩未脱的脸蛋,眸底沉吟。
昨夜她挑着灯笼,去拜见老夫人了。
谢老夫人没解释为何,便叫她今夜好好准备,便去礼佛了。
旁人可能会觉得外祖母是出于好心,瞧她可怜。
可阮凝玉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喜。
外祖母虽然不说,但原因……阮凝玉猜也能想到。
春绿抱玉知道今日定会遇到小姐的旧情人沈小侯爷,但两人的结局……
于是两人默契地没听,以阮凝玉以前对沈景钰的纠缠,她们怕她会伤心。
在阮凝玉快妆扮好时,谁知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墨影在门外低眉道:“表姑娘,奴婢是二公子身边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