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立刻生出希望。
她立刻朝闻钰看去,充满期待地问:“道长,你有办法逃离这儿吗?”
闻钰闻言,垂眸看绡虞,见她看向自己的双眼里充斥着极为熟悉的期盼。
那是他曾经在无数双眼中见过的眼神,没有丝毫差别。
那种乞求他救下芸芸衆生,企盼他保护他们,让他挡在所有人面前,承受一切的眼神。
闻钰定定望着绡虞,身上的烦躁更盛。
腰间红绿相间的玉箫不安地颤动,作为闻钰的本命法器,它能最直接地感受到主人的情绪。
闻钰啓唇,只吐出一个字:“有。”
随即他看到意料之中瞬间亮起来的眼眸,绡虞展出笑颜,看到那笑,闻钰情绪短暂地平静了一瞬。
“但有代价。”
绡虞紧跟着问:“什麽代价?”
只要不是要她的命,能帮忙的地方她一定会帮。
闻钰抿唇,不想开口说出来。
这是只需他一人付出的代价。
但……
“闻钰,你徒弟晕过去了。”拂山君离端木颖近,见她好久没动静,仔细一看,人已经闭上了双眼,若非那微弱的呼吸,乍一看就像是已经死了。
绡虞费力扭头想去看一眼端木颖,扯到胳膊,顿时痛得呼出声。
从闻钰的角度,能看见绡虞头顶焉了的狐耳,夹杂沙粒的发丝,痛苦得都皱起来的脸。
几个时辰前帮她压制繁衍欲的一幕幕浮现,视线一低,落到狐耳耳根,那里有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感知到的法印。
心念一动,手指下意识抽动,想要去碰自己留下的法印是否还牢固。
但他刚一动,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闪光,某种透明质的东西瞬间穿透闻钰动的那只手,眨眼间一根红线自他手掌向两端蔓延。
穿透他掌心的东西,竟然瞬间变红,除了颜色较浅,几乎与其他那些红线没有任何区别。
绡虞没看到这一幕,拂山君看的一清二楚。
他目光落到闻钰脸上,没看到他眨一下眼,仿佛被贯穿手掌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也不会带来一丝痛。
拂山君咬牙,暗道这人还是没变,跟个木桩似的,根本不会喊痛。
身陷以傀儡丝作为阵眼的杀阵,只要人在里面待了超过半个时辰,人每次动,都会被傀儡丝穿透,直到身上的血被傀儡丝吸干,杀阵才会停。
此阵只针对人族和妖族。
他们几个进杀阵不到半个时辰,还有机会跑。
像闻钰这样几乎被几十道傀儡丝穿透身体的,除非放干了血,阵绝对不会停。
但现在能解开这阵的,也只有闻钰一人。
“代价是,我可能会死。”闻钰没有错过绡虞脸上情绪一丝一毫的变化,但他只看到了一种情绪。
似乎是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了然于心。
好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死。
不管是因何而死。
忽然想起来那日在飞舟里,绡虞对自己说的那个梦,她当时说了很多符合他情况的事,但唯独没有说他的最终结局。
现在一看,怕是他最後,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忽然觉得无趣,自己的死活从来都不会被人在意,他活了那麽久,当初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人,还剩几个?
脑中思绪被身上突然的刺痛打断,熟悉的刺痛令闻钰登时攥紧了双手。
被傀儡丝刺穿的手掌捏合,那些本应该溢出的鲜血尽数被傀儡丝吸收。又出现两道傀儡丝刺穿闻钰方才动弹的手,可他面上没有丝毫波动,连眼都没眨一下。
他极力要压制自己发病,但那病痛来势汹汹,加之先前灵力消耗,根本无法做到完全压制住。
玉箫上的红逐渐逼退翠绿,开始取代原本的颜色。
闻钰深黑的眸中遍布挣扎,他在与自己抗争。
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让发病的自己支配这个身体。
“绡虞。”最终他啓唇,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人开口。
绡虞愣了一下,连忙看向闻钰,先看见他额间遍布的青筋,视线下移,见到他那双隐隐透着求助的双眸,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怎麽了?”
闻钰忍了忍,再次开口:“你试着看,碰掉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