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带纪枝走的是很偏僻的一条小道,看得出来平时没什麽人来,几乎没有路的形状,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杂草不久前被踩过的痕迹。
“你还是想今晚把我们送出去?”纪枝像是平常聊天。
古月低低‘嗯’了一声。
“你们不该来的,不该这个时间点来。”
“为什麽?”纪枝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这里有东西,因为过几天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会死人?”
在前面开路的古月忽然停了下来,“是。”
她回过头,直直地看着纪枝,认真又严肃:“会死人,会死很多人,你们必须离开。”
“可你知道我们为什麽会来吗?”
“在你和我们道别,把六六留给褚楚的时候,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死气,我看到了你必死的结局。”
“我们是来救你的。”
古月愣住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她们为什麽会来,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理由。
“……走吧。”
她们来到了一处简易的茅草屋,甚至都不能说是屋子,只是一个用树枝撑起来能够塞进一个人的地方。
纪枝看到时根本不敢想那里面会有人。
古月在茅草屋一步之外的地方站定。
“怎麽又来了,前几天不是刚来过。”
里面的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也很高兴。
“师傅。”古月说:“我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她……身上有蛊。”
“哦?怎麽了,小月月看不出来是什麽蛊?”
古月有些惭愧:“是,六六还很害怕。”
“小娃娃,你过来。”
自己这个岁数被喊小娃娃,纪枝脸皮再厚也有点不自在了,她上前了两步,蹲下身子,看到了茅草屋里面的景象。
一个女人,双腿已经没了支撑,软踏踏地摆着,但她的上半身依旧挺得很直,发顶挨着屋顶,这一刻纪枝感觉不是茅草屋给了她庇护之地,而是她以自己的脊背撑起了这间风一吹就散的草堆。
“小娃娃。”
纪枝回神,对上一双发青阴郁的眼睛,发青是因为女人常年接触蛊术,一些不好的东西反应到了身体上,她这种程度已经很深了,像古月,她还年轻,只有指尖看得到有淡淡的青色。
“把你的手给我。”
纪枝伸出手。
指尖被什麽尖锐的东西刺破,女人取走了她的一滴血。
“奇怪……”女人有些疑惑:“你没有中蛊?”
“怎麽会呢?”不只是古月,连六六都探出个头。
“这些蛊对我确实没什麽作用。”纪枝换个问题问:“您知道我身上是什麽蛊吗?”
“没作用!?”女人声音大了一些也尖锐了一些,她不信纪枝的话。
“嘶——”
纪枝感觉自己的手被什麽东西咬了一口。
“师傅!”古月有些紧张,她知道这是师傅在拿纪枝试蛊,虽说都有办法解,可中蛊一次也并不好受。
女人给纪枝用的是作用最快的蛊,可十几分钟过去,纪枝的手还是白白嫩嫩,真像她说得那样,蛊对她没什麽作用。
“怎麽会有这种人。”女人喃喃自语,“怎麽可能呢。”
只要是血肉之躯,蛊术不会不起作用。
“小娃娃,你不会不是人吧?”说完女人又自言自语否认:“就算是妖怪也是活物啊。”
纪枝:“……”
“前辈,还是说说我身上的蛊吧。”
“你身上的是一种假死蛊,八九不离十是金老婆子给下的,她怕是想让她的女儿借你的身起死回生啊。”
“她女儿不是……!”古月下意识想说什麽,又念及纪枝在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什麽不能说的,她女儿死了十几年了,在祭台上尸首分离。”女人语气很是不屑。
古月沉默了,她在特别调查组待的这几个月,见识到了一些玄师的手段,尸首分离的情况如果魂魄保存完好,说不定真能借尸还魂。
难怪金婆婆对纪枝这麽好。
这是给她女儿看好了肉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