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历代状元卷,几千字没有一个错字,没有一笔写坏。对笔的这种控制力度都是从小苦练出来的。
而且,有钱的读书人骑马,没钱的读书人走路。骑马练腰,走路练腿。不然沈缇那腹肌怎麽出来的。
来个古代的武将,倒有资格说一句“书生柔弱”。
但换成後世人,站在古代书生面前,谁敢说一句“柔弱”?
嗡——
嗡——
琴的声跟别的乐器都不一样。总给你一种挣脱了凡尘俗世的感觉。
殷莳手肘撑在榻几上,托腮看着年轻男人的侧脸。
下颌线清晰好看,鼻梁挺拔。
一丝不茍的发髻,贴伏的领缘,飘逸的袍袖。
就是太年轻了。
可能在别人眼里是正好。但在殷莳眼里太年轻了。要再过几年,才能成为她眼中的极品。
可虽然如此,现在,此时此刻,这种档次的年轻男人焚香弹琴给她听。
殷莳深觉这次投胎的含金量又上升了。
穷状元穷探花可能文章写得好,政见犀利,但囿于生存条件,未必能在音律上有什麽造诣。
但沈缇这种书香世家的子弟,锦绣里长大,琴棋书画必然是无一不精的。
古琴弦音遥美。
飞气香空透清灵。
待馀音渐远渐消,沈缇转头去看殷莳:“如何?”
殷莳双手合十抵着下颌,真诚:“好听死了。”
“……”沈缇,“把死了去掉。”
他说:“等这几日过去,我安排一下,教你。”
殷莳那眼睛闪亮闪亮的。
他认识她也有一年了,从来她看他的时候,都带着狡黠,带着洞悉一切的通透,甚至带着年长者的慈爱与俯视。
终于她也能用这种目光看他了。
真难得。
沈缇才华横溢,一路走来到哪里丶遇到谁,得到的都是欣赏和称赞。不料在殷莳这里还要靠弄个音律乐声才能换来她一点点认可。
而沈缇,发现自己居然感到欣欣然。
好吧,谁叫她是姐姐。
“好。那我得叫葵儿把我的琴拿出来。”
“拿出来吧,我给你调调弦。”
“好。”殷莳便唤了葵儿进来,“把我那张琴拿过来。”
葵儿看她的目光怪怪的,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但在沈缇跟前也不乱说话,奉命而去。
很快取了琴来。
虽然根本不弹,但也有好好的保养,没落灰。毕竟是好几两银子买来的。
但沈缇上手一拧,感受到那个琴弦的松弛,就知道这琴得好几年没碰过了。
殷莳讪讪:“我这几年不是跟家里深居简出嘛,也不去先生那里了……”
後面那两年多她在殷家属于放养状态,不用请安不用上学,安心养老,松弛得很。
沈缇挑抹琴弦,也有嗡嗡之声。
他蹙眉。
殷莳自己弹得不怎麽样,但欣赏水平是後世的信息时代养出来的。她说:“比你那个声音差远了。你那个是真好听。”
当然没法比。
因为殷莳的琴就和冯洛仪的琴是一样的,是家里管事去琴行里几两银子买回来的大路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