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取了靶镜过来。殷莳接过来,自己左右照照:“和那个手镯能搭上呢。正好,端午我就戴这个。”
沈缇自然是高兴的。人若做了事,立刻马上在期待的时候,收到了正向的反馈,都是高兴的。
殷莳举着靶镜照来照去地欣赏。
心想,这母子俩怎麽回事呢?前後脚。
是沈缇做了什麽?还是冯洛仪做了什麽?
……可能是冯洛仪。
如果是沈缇,沈缇自己能捂住,自己解决就是了。捂不住捅到了沈夫人那里,应该是冯洛仪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麽。
後宅里能有什麽。
从人的身份地位丶需求出发去推一推就大概能推出来。
沈缇没有把他们之间的秘密告诉冯洛仪,在冯洛仪的眼里他们是真夫妻。沈缇近日一直呈现出求偶的状态,他可能在冯洛仪那里藏不住,表露了出来。使冯洛仪有了危机感。
沈家後宅里就这麽几个人,冯洛仪不信任她,想向沈夫人靠拢,想靠着沈夫人的疼爱稳固自己的地位或者获取人身安全的保护,都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谁都想手里多抓几张牌。
殷莳为什麽到现在都不肯和沈缇圆房。因为丈夫对妻子的权力太大了。她想抓住更多。
同样,妻子对妾的权力也太大了。尤其冯洛仪还是个贱籍,甚至连良妾都不是。她必然想抓些什麽在手里。
她的这种行为甚至都不能称为争宠,因为争宠是要争个长短高低。她比争宠的级别低得多,她求的是安全的保障。
殷莳觉得有意思的是沈夫人和沈缇。
不管冯洛仪做了什麽以及他们是怎麽处理的。在殷莳这边,他们选择对她予以了物质上的补偿。
意味着他们都明白冯洛仪做的事是不对的,因而对她心怀愧疚。
这恰恰就是当初东林寺里殷莳建议沈缇让冯洛仪先生出个孩子的目的。
当然现在看那个馊主意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那个主意对殷莳的有利之处在于,可以让她成为“受害者”一方,让沈家人对她有愧疚。踩着这份愧疚,她在後宅里转圜的馀地就很大。
但其实後来真嫁过来,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沈夫人丶沈缇的为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之後,殷莳已经不需要这麽大的动作了。
她现在凭着自己已经可以在沈家转圜得开。
难度比预想的低很多。
也正是她最早说的“婆婆是亲姑姑”丶“合作者表弟是个君子”这两条,成了稳定生活的有力保证。
直到现在,殷莳都认为这场婚姻的对她来说实在是幸运且正确的。
殷莳便跟沈缇闲话家常:“月银今天发了。长川也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说是这个月的。”
沈缇道:“若缺钱用,与我说。”
太总裁范儿了。殷莳莞尔:“这麽多了,不缺。”
沈缇看着她:“我就是怕你总想着什麽真的假的,你得记得,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
殷莳微笑:“好。”
用完晚饭,沈缇道:“明晚我歇在这边。”
先提前预约了。因为初五那日就是端午了,沈缇要伴驾,据说是要走的比平时早。
他的婢女都在璟荣院里,肯定是自己的婢女用着比冯洛仪的顺手。
殷莳点头:“好。”
沈缇没什麽波折地离开了。
殷莳其实有点好奇,冯洛仪做了可能不好的事,沈缇这边补偿她,那在那边是什麽态度呢?
算了,不关她的事。母子俩都出了血,就是想换她一个息事宁人,家宅和睦。
此时特别能理解“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这句话了。虽然她不是阿翁。
沈缇从璟荣院出来,走了一段,长川回头看看後面没人,小声说:“白日里我已经照翰林的吩咐,挪了官服丶鞋子过去。”
“好。”沈缇道,“以後书房那边要常备。”
长川应了。
过了片刻,沈缇问:“你挪的时候,旁人有说什麽吗?”
“没有。”长川很机灵,“璟荣院我去的时候,少夫人不在。姐姐们虽不高兴,也不敢说什麽。姨娘那里,姨娘什麽都没说,让月梢姐拿给我。倒是照香揪着我想唠叨,被姨娘喝止了。”
“平陌呢?”
妻子丶妾室和外院三处都有他的官服,他让长川从三处各挪了一套都放在内书房里,省得以後还需要去各处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