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
谢九渊仍是笑着:“既然要交代遗言,那怎麽只对你师父说,你的师叔师弟们,难道没有话要对他们说吗?除了遗言,遗物什麽的,不交代一下去处?”
他这番话太过直白,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几个弟子脸色都不好看。
偏偏温玉卿当了真,思索过後对方槐道:“我的剑是师父送的,你带回去……”
谢九渊悠悠插话:“只有剑麽,你收藏的那些旧书呢?”
温玉卿馀光瞥着他,觉得这话不无道理,便道:“那些旧书,若是有哪个师弟喜欢,便赠与他吧。”
谢九渊:“那你的字画呢?”
温玉卿:“那些算不得什麽……”
谢九渊:“你自创的剑招和阵法呢?”
温玉卿:“那些我早已绘录成册,师弟们随时……”
谢九渊:“那你养的花呢?”
温玉卿:“……”
这回,温玉卿没有再答话,他转过头来,正对上谢九渊含笑的双眸。
那双眸子里玩味的笑意太过明显,让他一下便明白过来,方才的一番对话都是此人在捉弄他。
“你……”温玉卿反应过来自己被引着说了很多话,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并没有强迫他,只是一个接一个问题的扔过来,反而是他自己照单全收,认认真真答了一个又一个。
“温师兄,既然什麽都没有想好,就不要这麽早就交代遗言了。你这几个师弟没你只怕是走不出这深处的。况且,你院里的花还等着你养呢。”
谢九渊好久没有这麽捉弄人,而且捉弄的对象还是年轻时候的温玉卿,心情十分愉悦,说话的语调都带着微扬的笑意。
“再说了,我可不会死。”
温玉卿听见他後面的话,倏然擡眼。
听他继续道:“我说过不让你留下,可没说过我会死啊。你看那儿——”
温玉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坐在另一边的人靠着石壁阖着眼,似是在小憩。
“他可是能杀死上古魔兽祝狸的人,有他在,我怎麽可能会死?”
这话温玉卿是相信的。
因为祝狸确实是死了,尸体晾在外面大半天了也毫无动静。而且此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对比祝狸那全身糊满血的惨状,很像是在那场大战中,此人赢得十分轻松。
而能够轻易将祝狸杀死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
但温玉卿仍不放心:“你与他相熟吗?”
谢九渊微微偏了下头,示意温玉卿看他右肩的伤:“诺,过命的交情。”
过了好一会,温玉卿才又问:“他真的会保护你吗?”
谢九渊笃定道:“会的,他既然出手救了我,就绝不会让我死。”
言罢,二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方向。
玄晏仍是阖着眼,像是没听见他们说了什麽似的。
但谢九渊想,他定然是听见了的,而且还纵容了他的胡说八道。
而温玉卿想,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是闭着眼,定然也清楚这山洞内一丝一毫的动静。
温玉卿替他缠好最後一圈白纱,起身走到玄晏面前去。
感知有人走近,魔君大人这才悠悠睁开眼,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温玉卿朝他行了个礼,道:“在下三顾宗温玉卿,此番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还望前辈能护谢师弟无恙,我三顾宗感激不尽。”
几个弟子见状,纷纷起身,学着自家师兄也是一拜。
“拜托前辈了!”
魔君大人没有被人叫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