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晏这才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说:“花好不好看,你不是见过麽?”
谢九渊轻笑出声:“是,确实是见过,白日不到处的苦离开得那般好看,想来魔君大人养的其他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魔君大人养的鸟雀如何呢?住的可是上好的金丝笼?喝的可是清泉晨露?翎羽是否是整个魔都最有光泽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过来,玄晏听得凝眉不解:“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些细节的东西?”
谢九渊从窗边走开,避开了二人那宛如囚禁压制的站位。
他回头望向站在原地的魔君,面上没有半分笑意。
“你魔君要养的花和鸟雀,自然得到的是最精心的照料,但是魔君大人,谁要做你的花,谁要做你的鸟?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不但长得好看,而且四肢健全,会说话也不瞎,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挥之即来的玩物,看在我们还算有点交情的份上,诚心奉劝魔君大人一句,别惦记我,小心引火烧身哪。”
他拖着最後一句话的调子,唇边绽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可听的人似懂非懂,盯着他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没将你视作玩物。”
谢九渊睨他一眼:“想不到到了此刻,魔君大人还这般不坦荡。”
玄晏张口想要解释什麽,谢九渊却已转过身去,将窗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瞧了瞧。
“魔君大人若无别事,趁早离开吧,若是被人发现踪迹,再想全身而退可就没那麽容易了。”
玄晏:“你当真不肯与我回魔都?”
谢九渊转过脸来,用一种极度嫌弃的表情反问他:“你就这麽缺近侍……”
他话音未落,手腕已然被人钳住,丝丝魔气顺势攀沿而上,将他缚在原地。
谢九渊擡眼去看他:“魔君大人,你这似乎有点不讲道理。”
玄晏:“魔族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你……”谢九渊似是要说什麽难听的话,却又忽然长叹一声,用舒缓的声气劝道,“魔君大人,四夷门内如今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你动用魔气,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届时他们群起攻之,你会受伤的。”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魔君大人眸光微动,随即便道:“屋外有这玉玦施加的禁制,魔气不会泄露出去。”
谢九渊视线落在他腰间的玉玦上,见那玉玦果然泛着白光,灵气之强已然盖过那束缚着他的魔气。
“你这般绑着我出去,也是会引人注目的,而且……”谢九渊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委屈,“魔君大人,你捏得我手很疼。”
魔君大人松手一看,果真见他腕间红了一圈。
谢九渊却在此时微勾起唇,一掌将人打退数丈,後腰狠狠撞上桌沿,跪倒在地。
玄晏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膝盖,擡眸时的目光凌厉冷冽。他一字一顿叫着那个名字:“谢丶九丶渊!”
谢九渊拍了拍手,微挑着眉:“魔君大人,兵不厌诈呀。”
祝狸缩在桌角看得不亦乐乎,甚至想拍爪叫好,巴不得他们赶紧打起来,最好是同归于尽,这样它就彻底自由了。
可惜,它这个愿望在下一瞬就落空了。
因为跪倒在地的人站起身来,而抱臂得意的人却毫无预兆突然跪倒下去,面色煞白。
谢九渊眸中闪过惊恐,但又很快做出反应,吃下压制魔气的丹药。
虚劫提前了……
谢九渊强撑着走到榻边,但也只堪堪在倒下去时抓住榻沿,半躺在榻边。
远处的人走过来,居高临下的垂着眸子看他,视线无所顾忌的打量着他身上每一处。
谢九渊最厌恶这样的注视。
他不发一言,甚至连头也不擡,不知是出于报复才不将人放在眼里,还是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但玄晏偏不如他得意,在榻边坐下,两根手指做了个往上擡的动作,谢九渊便如提线木偶一般仰起头来。
只是谢九渊依然不看他,几乎是完全闭着眼的。
“睁眼,看着我。”玄晏倾身盯着他,声音轻得像是蛊惑。
谢九渊眼尾下撇,狭长眼缝中透出的眸光是散的,却始终不肯睁眼,连眉都没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