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洲出名有三,一是杨花,二是飞仙楼的酒,三是谢九渊一剑问月。
当年谢九渊偶得名剑,取名惊仙,在飞仙楼醉饮一番後,兴致高涨,拉着路过的三顾宗大弟子温玉卿非要比剑。人家不愿,他便抢了人家的随身玉佩,逼着温玉卿同他比试。
温玉卿无奈之下只好应允,并且要求比试只为切磋,点到即止,不论输赢,比试结束後都要谢九渊归还玉佩。
谢九渊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比试时却步步紧逼。
二人从地上打到屋檐,剑光交错,锋芒在侧,在月色下简直是一幅奇景。
谢九渊胜了比试後,执剑踏飞花而行,剑指明月,舞了个酣畅淋漓!
此事在仙门中传开後,不乏有人说他张扬太甚,迟早会从高处摔下来。
他那时不信,後来却亲身验证了那话,真的摔下来如了不少人的愿。
如今再想起这些荒唐事,谢九渊只觉得好笑。
“这麽好的剑又落在我手里,倒是暴殄天物了。”
他兀自感慨出声,却忘了边上有人。玄晏立刻就驳了他的话:“我见过你的剑招,剑气凌人,落剑果断,这剑在你手里定能一展锋芒。”
谢九渊听得一怔。
当年温玉卿落败後,也曾称赞过他的剑风。他那时十分高兴,还说什麽知己难寻,要请温玉卿喝酒……
但此刻听到类似的话,他却只道:“可我不想去高处,这柄剑跟着我注定要蒙尘。”
玄晏将他的落寞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这落寞的源头。
但他认真道:“谢九渊,你只管往高处走,不用害怕。”
谢九渊却垂了眼:“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惨,人人都只会看你笑话,何必呢?”
玄晏却道:“我不会笑话你。”
他语气仍然很平静,听起来没什麽重量。可谢九渊擡头望进他眼里,知道这一定是句真话。
“魔君大人,你确实很不会撒谎。”
玄晏以为他这是不信自己说的话,往前走了两步,抓上他的手,很认真的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会笑话你。”
过于正式的语气让谢九渊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以为他还是不信,玄晏继续解释:“就算你真摔下来,我也一定能接住你,没有人能看你……”
他後面的话尽数被堵住,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毫无预兆的覆上双唇。
玄晏眸中的震惊还未消退,有些无奈的声音便落在二人唇缝间:“魔君大人,这种事你还是低个头吧,我这麽踮着脚很累的。还是说,仅这一下已经足够了?”
谢九渊说着,便松手准备退开。
玄晏立即伸手勾住他的腰,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不许反悔。”玄晏低声警告着他。
谢九渊勾唇笑起来:“可我已经反悔了,怎麽办?”
“我会锁住你。”玄晏倾身靠近他,“你反悔也逃不掉。”
谢九渊从来不是个甘于被压制的人,当即就扯上对方衣领,笑问:“你拿什麽锁?”
这话问出的当口,他就感觉脚下一轻,再回神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身後的桌上。
谢九渊:“……”
他现在是真的後悔了。
……
谢九渊是被亲醒的,彼时他已经不在桌上,而是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
他试图推开身上的重量,却被更深的亲吻淹没。
又是一番荒唐之後,玄晏才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魔君大人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愉悦:“听闻,你是受我蛊惑,委身于此?”
谢九渊缺氧得厉害,肩颈上红了一片,腰间更是颤得不成样子,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魔族重欲,但重到这个地步的还是头一回见。此时此刻,他实在很後悔自己先前主动的招惹。
面对揶揄,他本是要好好回怼一番,但他眨了几下眼,看清玄晏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後,又觉得没那麽生气了。
他突然想,等到他死的那一日,这个人替他收尸的时候会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