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第二日,她被经纪人早早叫醒,原来是有一个模特被临时换掉了,需要再排练过几次。&esp;&esp;邬锦问:“是谁换掉了啊?”&esp;&esp;经纪人历来消息灵通,便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昨晚和段家二公子吵架的那一个,说是在后台起了争端,那人怕是换下来都不知道段信然的身份。”&esp;&esp;本来上场的模特都是早就定好的,服装都是和身高身材匹配的,在走秀的前一夜把模特替换这种事不管是对设计师还是品牌都是不可取的,没人想让不定数毁了一场排练好的走秀,也不想违约赔钱。&esp;&esp;除非有人出手了。&esp;&esp;邬锦有些咂舌,这一手遮天的权势真是叫她刮目相看。&esp;&esp;那日,段信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又不稳定了,倒是偶尔瞥见过段步周和黎既白。&esp;&esp;又过了两天,她总算没那么忙了,趁着时间有空,打算晚上去一个当地的网红餐厅打卡,自然也就没理那段信然给她发的消息。&esp;&esp;没想到的是,段总又来堵她了,这次直接将她堵在了化妆间,她那会正拿着手机,打算出去打车。&esp;&esp;“段总,什么事啊?”&esp;&esp;“听说那天是你给段信然解围的,一直没来的及道谢。”&esp;&esp;“举手之劳。”邬锦顿了顿:“不过我还是建议保镖多看着点,不要让他乱逛,那晚没有提前打招呼随便逛到后台其实是……不太好的,后台是模特化妆更衣的地方。”&esp;&esp;段步周笑了笑:“邬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吧。”&esp;&esp;不,她并不是。&esp;&esp;她尽量镇定自若道:“段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论起聪明才智,实属一般,最多在一些小事上有一点小聪明。”&esp;&esp;段步周盯着她看,也不跟她绕弯子了:“那我说明白点,他是去找你的。”&esp;&esp;邬锦装不懂:“如果他偶尔一次来找我玩,而我又有空,那我是不介意的。”&esp;&esp;段步周若有所思看着她:“他可能是找你玩,但我想,不止是去找你玩。”&esp;&esp;“……什么意思?”&esp;&esp;“他是个男人,跟我一样是个男人。我认为,以邬小姐的温柔,应该能帮帮他吧。”&esp;&esp;这就是段步周,这种腌臜事都能用漂亮的话说出来。&esp;&esp;邬锦没想到他这么的不说人话,怒从心头起,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我有男朋友,若是段总想给弟弟找另一半,还是请另寻佳人吧!”&esp;&esp;“有男朋友?”他歪头挑眉,疑惑了下,“在我这里撒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esp;&esp;果然,这人平时装的一副得体讲道理有分寸的模样,实则一颗心都是黑的。&esp;&esp;邬锦笑道:“这有什么好撒谎的?我也年纪不小了,有男朋友再正常不过了,有时候一个月换一个,换的勤了,没有稳定之前一般都不会宣布。”&esp;&esp;段步周不以为然,甚至有点鄙视:“还是跟黎主编那种包养关系吗?”&esp;&esp;邬锦拿着手包的手一紧,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只盯着拦在跟前的男人。&esp;&esp;她不认为段步周是个把她当回事的人,但也没想过他会当面说这么难堪的话,还是以道谢的名义。&esp;&esp;段步周看着她忽然变的煞白的脸孔,笑了笑,嘲弄十足。&esp;&esp;他抱着手臂,继续往下说:“如果是,那我也可以出钱,替我弟包养你,你在包养期间保持专一就行。比起要谈心,我还是更喜欢谈钱。”&esp;&esp;邬锦的嘴唇动了动,咬牙道:“段总,你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没有人想跟一个傻子交往。”&esp;&esp;段步周提醒她:“我劝你好好纠正一下你对我弟的称呼。”&esp;&esp;邬锦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笑道:“那也请你尊重我,别把我当成那种随便的女人,我不是你们取乐的玩具。”&esp;&esp;话说到这份上,她已经不顾后果了,见他脸上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全然没有一丝态度改变的痕迹便大步绕过他往外走。&esp;&esp;出到外面,又被门边上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定晴一看,站着的居然是黎既白。&esp;&esp;真服了,不知道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尽是让她遇见这种人。&esp;&esp;她招呼没打,低骂一声直接走了,一边走一边想,明日她的下场会不会是跟那个米雅一样了,一朝从台上消失,一切化为空气,没人会想起她,经纪人也会渐渐抛弃她。&esp;&esp;她无法想象,竟然不知不觉便哭了起来。&esp;&esp;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地步,其实又隐隐明白,过往一切没那么容易甩脱,你以为那些事无足轻重,走过去了就是过去,旁人也若无其事地跟她谈笑,可在某一个时刻,却冷不丁提起那些事,给你重重一击。&esp;&esp;他们总是记得,比你还清楚记得那些往事。&esp;&esp;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她停了下来,茫然伫立,顺着马路方向张望,没有方向,没有归路,连来路都不太记得了。&esp;&esp;黑暗早已降临,马路上车水马龙,路灯散发着朦胧的灯光,冬日专属的冷风吹过,顺着领口传遍四肢百骸,她又冷又抖,还哭着,堪称狼狈。&esp;&esp;路过的行人对她露出异样的目光,不明白她为何哭泣。&esp;&esp;她急忙擦掉眼泪,拿出手机,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给杨侜打电话,可能是她刚刚脑海里只想到了他,她需要他的出现证明她所说的话并非虚言。&esp;&esp;她是有男朋友的,虽然她还没答应,也没做好开启新一段感情的准备。&esp;&esp;她还想问那个人,为什么喜欢她,是真的喜欢她吗?&esp;&esp;电话接通,对面低低地“喂”了一声,她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半晌没出声,脑海在想象着他在干嘛,身处何处。&esp;&esp;他听不到回应,又问:“工作结束了?”&esp;&esp;“可能吧。”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心想可能永远都结束了。&esp;&esp;“哭了?”&esp;&esp;她不愿承认,转过身,面对着修剪整齐的绿化丛而站。&esp;&esp;“我在外面,这边天冷,风大,都快零下了,被吹的。”&esp;&esp;“这么晚了待在室内比较好。”&esp;&esp;“我想出来透透气。”她仰头,又抽了下鼻子。&esp;&esp;“你哭了。”这下杨侜无比确定了,“需要我去找你吗?”&esp;&esp;邬锦沉默着,第一次觉得城市与城市之间那么远,她在北他在南,她想叫他来都得有所顾忌。&esp;&esp;杨侜知道了答案,说:“我去找你。”&esp;&esp;她慢慢低下头,把脸埋进衣领中,良久闷出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