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原有一人为他踩在脚下,细细看来,那人竟是昔日青云门药修于秋风。
只见“沈容青”的嘴角列起一抹角度诡异的笑,下一刻,画面归于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从何人口中发出的凄厉惨叫。
“不!”萧望川瞪大双眼,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谁料沉渊却恰于此刻将影像收回。
“如何呢?”拖着自己虚弱的身躯,他俯在浮漓的耳边问道。
浮漓的拳头紧了又紧,终于还是不甘地松了开来,後退着放开了身前之人,也跟着一起盘腿坐下。
“好孩子。”沉渊的嘴角荡出了一道弯弯的弧度。可浮漓才刚坐下,他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自己的丹田,旋即连带着血肉一起生掏出了自己的内丹,似是生怕这人再又临阵反悔。
但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只断裂的龙角,而後将其置于浮漓之胸口,以心头龙血作辅,灌入其内丹之力,竟是要将自己的命格换予前人。
东皇钟声再起,将成之际,沉渊却是一掌击向浮漓心肺,并借此变之机开啓了事先备好的传送法阵,好叫自己全身而退。
“再见了小九,可别忘了你我的交易。”在离去前夕,沉渊脸上惯有的笑意又再扩大了些许。
“你以为我当真会再相信你?”只听得浮漓如此说道,下瞬,便有一支羽箭飞来,直冲沉渊心口而去。後者避之不及,只好擡手相挡,不料此箭来势汹汹,却是生生绞断了他的双臂。
只可惜没能取下他的性命便叫他成功脱身离去了。
浮漓一抹染血的唇角,轻啧一声。
捂着胀痛的胸口,几乎是在他刚站起身来的瞬间,便听得身後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而後马上,一股柔弱的触感将他包裹。
萧望川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嘴里念叨说。
“这麽冷的天,打着光膀也不怕着凉生病了。”
他有些发愣,头顶的耳朵因为困惑而耷拉下来,方才还气势汹汹,这会却是乖巧得跟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似的,由着萧望川将自己的全身遮盖严实。
“好了。”掸去衣袖上沾染的尘灰,瞧见浮漓如今的模样,萧望川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带还饶有兴趣地揉了把他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
“想来这还是我头回在现实里看到你这般模样。”萧望川感慨说,“一表人才,挺好的。”
可惜不待浮漓回应他的这份热情,便又再听得此人仿佛故意要毁坏气氛般的说道。
“不过比起我来到底是差上一些的。”
浮漓嘴角抽搐。
同他们一样,他也进入了浮染的记忆,而他所附身的,正是千年前的自己。
他已然回忆起了全部,因此自然也是知晓,在那段再见故人的回忆中,正是此人扮演了他的半个兄长。
“谢谢。”
他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生硬地挤出如此两字。
“谢我做甚?难能见到他一回,不怨我鸠占鹊巢吗?”萧望川打趣说。
“不。”浮漓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如果是兄长,也会那样说,那般做。”
谢谢你愿扮作他的模样,叫我再见他一眼,听他一言。
纵然你非他,而我亦非当年之我。
“好了。”萧望川不自然地摸过鼻尖,甩甩手说,“怪唠叨的,言归正传,千年前之事,我很抱歉,可如今我切实要借四方镜一用,不知……”
“我知道了。”浮漓打断了他,“我同意借出四方镜,但这一回,请让我随你们一同前往。”
“好。”萧望川不假思索便应了下来。
先是继承了浮染沉渊两人的妖力,後又有掌有三大圣物,以浮漓而今的实力,不可谓不是世间难逢敌手,他若愿意加入,那对他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时间紧迫,我们即刻出发,顾兄,你可还有什麽话要讲?”
从记忆幻境出来後到现在,顾渊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得几乎要叫在场之人忘了还有他的存在。
只见顾渊稍显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才慢八拍地摇了摇头。
“行,那走吧。”
“稍等。”浮漓先行一步打住了蠢蠢欲动的萧望川,“我准备一下传送阵法,半刻钟便好。”
“你会传送阵法?”萧望川狐疑地看向他,虽说修为达至元婴境便可使用了,但能用是一回事,会用又是另一回事了。
萧望川不是没上过元婴,只可惜不待清虚仙尊将此法传授于他,便就驾鹤仙去了。
“嗯。”浮漓颔首,“兄长的妖丹里记有此功法。”
他先是一顿,而後再又补充说道,“不过我也是头回用,所以要再准备一会。”
萧望川闻言将眉一挑,原是这妖族内丹还附带有功法传承的服务。
如此便捷,也无怪乎妖族会遭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