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抿紧唇,想到她曾经的卑贱全被江伯礼看在了眼里,一时脸色发白。
“从白天,我的人便注意到了你,知道你夜里杀了人。”江伯礼的脚步顿了顿,低头温和地看着她,面上含着一丝笑意。
“江老板要如何处置我?”姜姒蹙着眉头,紧紧盯着江伯礼,不知道他派人将她劫来到底意欲何为。可他微微笑着,又不似要伤害她。
果然江伯礼笑道,“你是个有胆魄的女子,我为何要处置你?”
姜姒擡起眸子看他,他不似玩笑的样子,只是反问,“接下来你又有什麽打算?”
姜姒一时放下心来,面色平静,浅笑道,“先活下去。”
“我原便是说过,我正缺个侍婢,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做些简单的洒扫活儿。”
“你若想要回长安,也可随我一同回去。若是乖顺,做个侍妾也不是难事。”
姜姒愕然擡眸看他,他只不过是坐在微弱的烛光下,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微微笑着。
“江老板的好意,姜姒记下了。只是。。。。。。”
只是,她绝不再做旁人的婢子妾室。
“等等,”江伯礼霍然打断她,“你叫什麽?”
姜姒对他的反应有些讶然,她叫姜姒,很普通的名字。
“姜姒。”她重复道。
“哪一个‘姜’?”
“姜桂之性的姜。”姜桂之性,到老愈辣。(出自《宋史·晏敦复传》)
“可是‘赫赫宗周,褒姒灭之’的‘姒’?”(出自《诗经·小雅·正月》)
“正是。”姜姒道。
“嗯。”江伯礼闻言顿了一下,少时淡淡地点头沉吟,“是好名字。”
姜姒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记得奴隶场那次,许之洐问起他的姓氏,他称自己姓江,特意提了一句是“江水浩荡的江。”
竟喜欢琢磨姓氏,真是奇怪。
又听他肃然道,“姑娘既与流民起了冲突,不妨先在我这里暂避风头。”
姜姒眼眸清亮,“我若暂且留下,是以什麽身份?侍婢还是侍妾?”
“是客人。”江伯礼淡淡笑道。
“若是如此,便给您添麻烦了。”
姜姒与江伯礼不过才是见第二面,但她莫名地竟能信他。原本她逃出来,尚且没有更好的打算。江伯礼既然愿意将她当做客人,手底下的人也对她客客气气的,不曾有半分冒犯。她便也决定先留下来养养身子,避避流民和许之洐那边的风头,待江伯礼啓程回长安时,再另做打算。
巴郡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这一晚姜姒总算能躺在暖和的房里安心睡下。她已经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了,这麽久,大概是从太後薨逝,她与许鹤仪同去未央宫守灵开始。
粗粗一算,距离那时虽不过月馀,却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了。
只是,梦里那个小男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