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长姝手捂着心口,吊着一口气咧着嘴笑,“好。。。。。。我便告诉你。。。。。顾念念。。。。。。她才是。。。。。。”
顾念念是什麽?她偏偏不把话说完便死去了。
顾念念拉起姜姒的手,见她腕上青紫,又道,“我知道殿下心里疼妹妹,只是,若叫殿下看见妹妹的伤,知道妹妹在外头受了苦,又要费神了。他的身子,哪里还受得了再多一分思虑?”
姜姒抽回了手,垂下袍袖仔细掩住,低低道,“太子妃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顾念念这才笑起来,“我们皆是为了殿下好,妹妹心思通透,本宫便也放心了。”
她锤了几下腰,看起来已累了,沈襄浓忙去搀她,“姐姐有孕在身,不要再劳神了,快回椒菽殿歇息吧!”
顾念念微微颔首,顿了一会儿,又撂下一句,“妹妹身子看起来亦是不好,若是没什麽要紧事,还是不要去殿下身旁侍奉了。”
话音一落,便由着沈襄浓和素芫搀着离去了。
白芙亦扶起姜姒,低声叹道,“东宫亦是明枪暗箭。”
姜姒静默半晌,六月底的风袭来,这里已经不是从前的东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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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日与顾念念说了话,姜姒整个人便萎顿下来。
白芙看着姜姒时总是忧心忡忡,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她常常望着窗外出神,那双眸子里就连那唯一的一束光也没了,看起来空空洞洞,人也黯然无神,干什麽都意兴索然。她终日里倦怠地卧在绣榻上,背对着轻纱罗帐,偶尔才听到一声轻叹。若是沐浴,她便一直泡在浴桶里不出来。倘使白芙不看着她,她便由着自己滑进水里。若不是白芙看顾得紧,只怕她早成了一具尸骨。
白芙与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半天回不过神来。便是听见了,管她问什麽,也不过是笑笑。想去安慰开导她,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也唯有陪着她丶看顾好她,偶或与她说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而已。
顾念念与长姝不同,长姝是明刀明枪,怒形于色。顾念念是杀人于无形,刀刀致人命。姜姒便想起许久前许之洐说的话,他说“你看那些奴隶,要想活着走出来,就要杀死其他奴隶。奴隶场如此,宫闱亦是如此。”
宫闱争斗不见血,他那时便想到了。
偶尔许鹤仪来的时候,姜姒眼里才算有了光。
他说,“自你回来,便总不见你去重华殿。你不去,我只好来找你。”
姜姒笑道,“殿下养好身子要紧,不要来栖梧阁奔波了。”
他亦说,“比起从前,你又清瘦许多。”
姜姒想到顾念念的话,便也不敢对许鹤仪说什麽,只是道,“是阿姒身子弱,吃不消路上的苦。”
许鹤仪沉默良久,再开口时便轻叹,“我若知道,必不会允你随他去。”
姜姒睫毛微颤,眸里隐隐含着水光,“殿下不要再为我劳神了。”
他甚至给她寻了一只小狮子狗,小小白白的,毛茸茸一团,十分可爱。
“阿姒,给它取个名字吧。”那时许鹤仪温和地看着她,唇角含着笑意。
姜姒抱着狮子狗,“我怕取不好,还是殿下取吧。”
“就叫它‘欢喜’吧。”
姜姒摸着狗头,眼里一红,喃喃道,“欢喜。”
“阿姒,你也要欢欢喜喜。”
姜姒便笑着看着他,“殿下欢喜,我便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