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仪沉沉道,“去寻便是。”
想必是白芙受了许之洐的命来提醒她。
姜姒把脸侧向一边,抓回半开的衣裳,“殿下。。。。。。阿姒还没准备好。”
许鹤仪身子一僵,怔道,“好。”
旋即起了身,对她笑道,“阿姒,我等你。”
不久又听殿外徐安道,“殿下,沈宝林从台基摔下,扭伤了脚。。。。。。叫着要殿下去。。。。。。”
许鹤仪下了榻,理好袍子,声音凉凉的,“请医官便是。”
*
有欢喜陪着,日子便好过多了。
欢喜很活泼,总是喜欢到处乱跑,常常寻不到它。姜姒便在欢喜脖子上扣了精巧的小铃铛。欢喜认主人,待在阁里的时候,总围着她跑来跑去。它跑起来的时候仿佛脚下生风,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一晃一晃,最爱亲昵地去蹭她。
是许鹤仪送的欢喜,她便分外喜欢。
白芙待欢喜也很好,可是欢喜更黏着姜姒。
白芙便吓唬它,不给它吃食。狮子狗最是通人性,她越是吓唬它丶逗它,它越跑得远,追在姜姒身後躲着白芙。
白芙无法。
唯有姜姒不在的时候,欢喜才黏在白芙身上。
栖梧阁里自从有了欢喜,欢笑声便多了起来。
姜姒平常除了清早去椒菽殿给顾念念与沈宝林问安,便在栖梧阁待着。她和白芙因为无事可做,便在院子里种下花草,细心呵护。欢喜会围着她们跑来跑去,身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许鹤仪有时会来栖梧阁,有时会召姜姒去重华殿。研磨或点茶,亦或什麽都不必做,就坐于一侧陪伴。他若要与朝臣或属官议事,姜姒便自行退去回避。
他的话并不多,可他每每擡头时,看向她的目光总是那麽软款温和。
姜姒便说,“殿下日後,定会是个好皇帝。”
她此生所念的,也不过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她是孤女,许鹤仪便是她唯一的家人。因而,姜姒所愿也可以说是“与君闲坐,灯火可亲”。可他生在帝王家,又是一国储君,她的大公子,日後登基也会如每一位帝王一样六宫粉黛,佳丽三千。与她又岂会如寻常夫妇一般,有这样寻常却又极不寻常的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重华殿内殿里烛火微明。但他们不过是和衣而卧,一个宿在内殿,一个卧于外殿,不曾有半分逾矩。
他给她良媛的名分,护她周全,给她偏爱,也听从她的内心,尊重她的意愿。
如世人所言,许鹤仪琨玉秋霜,渊清玉絜。他是正人君子,温润如玉,从不曾有半分假。
可今岁的雨水尤其的多,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咳疾也一直不好。姜姒总担心他的身子,他却又不肯好好休息。有一回他伏在案上睡着了,姜姒捡起掉落地上的奏折,才知西北那支白蛇教闹的越发厉害,几乎已成气候了。
难怪他忧心。
姜姒轻轻把他唤醒,“殿下。”
许鹤仪兀自醒来,戒备问道,“何事?”
“殿下,阿姒扶你去榻上歇着吧。”她轻柔地说话。殿外雨声细密,又起了凉风,他捂住伤口连咳数声。
他咳一声,姜姒的一颗心便悬着颤着。搀着他躺下,又吹灭了烛火,姜姒跪坐榻前,趴在他身旁轻叹,“殿下,快好起来吧。”
烛光摇曳,云倦瓦凉。许鹤仪执起她的手,唇边含着笑,“你说的‘与君闲坐,灯火可亲’,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若是日子就这样慢慢过下去,也蛮好。但太子是属于东宫诸位姐妹的,雨露均沾便罢,岂能由姜姒一人独占了去?
沈襄浓第一个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