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将便在朝堂上提起前大将军赵世奕来。
前大将军赵世奕曾叫嚣称若由他去平叛白蛇教,那简直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但仔细琢磨,赵世奕骁勇善战大半生,精通各种兵法,既能排兵布阵,又极擅游击。此话看似大放厥词,然则所言不虚。
只可惜,一员猛将就此下落不明。天子有意将赵世奕寻回使其将功折罪,曾派人极力搜捕,然而遍寻整个乾朝疆域竟都查无此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本赵世奕因东宫丑闻被流放,途中竟被人劫走,是死是活俱不清楚。但原本追随赵世奕的将领却纷纷倒向了燕王许之洐。因而,在本次易储之争中,文官占多数的太子一党终究体力上不及燕王党,留在最後的基本都是许之洐的武将要员。
若没有那次丑闻,牵连了东宫与皇室宗亲,只怕区区白蛇教还未成什麽气候,便被赵世奕拿下了。东宫有最大的军权与最强的将领,他日荣登九五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又怎会生出今时今日的易储之争。
大概也正是为此,椒房宫皇後才将亲侄女儿顾念念嫁与许鹤仪,一为保住顾家外戚的权势地位,二为监督拉拢许鹤仪,他日顾念念一旦诞下子嗣,便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孙,是要成为乾朝下一代储君的。
否则,按理说,许之洐才是皇後嫡子,皇後没理由将侄女嫁给他人做太子妃。
但顾念念怀有五个多月身孕的这个胎儿,脉象却不怎麽稳。先前皇後便派宫里老道的医官来保胎,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挺过十个月落地。但宫里的医官近小半个月再没有来过,每日不过是东宫的医官来把个平安脉,开一些寻常的补药罢了。
因而,椒菽殿这边也并没有什麽异样。
日间,姜姒去了椒菽殿学习琵琶,恰遇顾念念的母亲从内殿出来。姜姒从前不曾见过顾念念的母亲,今日头一回见,顾母待姜姒倒是和气,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不过是,“良媛与太子妃年纪相仿,太子妃虽痴长几岁,到底从前在闺阁之中不曾见过什麽世面,有什麽做得不好的,良媛要多担待。”
或者是,“以後进了宫,你们姐妹都是要相互扶持的。太子妃如今有了身孕,身子不方便,你呀,多帮太子殿下看顾着点儿。”
要不就是,“臣妇这回来,专门带来了极新鲜的荔枝,这可是宝贝呀,整个乾朝也只有滇桂和岭南才有。太子妃的哥哥专从滇桂带回的,一路上快马加鞭,又拿冰桶仔细镇着,到长安的时候,还跟刚下树的时候一样,新鲜着呐!”
顾母说完,便微笑着屈身浅浅施了一礼告退,姜姒谢过顾母,已有侍婢挑开了竹帘。
她便先去给顾念念请了安,见顾念念不太精神,靠在绣榻上脸色也蜡黄黄的。见了她来,笑着招呼道,“母亲都与你说过了,快来尝尝吧。”
“太子妃身子还好吗?”
顾念念笑着点头,略见丰月臾的手轻轻揉摸着隆起来的肚子,“好着呢,就是小家夥太调皮了,动来动去的,叫本宫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姜姒笑道,“调皮也好,说明小皇子身子健健康康的,但就是要累坏太子妃了。”
顾念念娇嗔道,“哪里就知道是小皇子了?”
姜姒道,“嫔妾前日随殿下进宫,偶尔听人讲,燕王那一边总揪着殿下身子不好这个由头不放,恐江山後继无人。因而殿下这边的人可都指望着太子妃腹中的这一胎呢。”
“他们还说什麽?”顾念念一时失了神,手攥紧了帕子,喃喃问道。
“还说,也正是因了太子妃腹中的小皇子,陛下才迟迟不肯易储。”
顾念念闻言,眸色间有一瞬的黯然稍纵即逝,旋即阖上眸子叹气,“他们竟这样逼迫殿下!”
姜姒一时也无话,不过是陪顾念念坐着。
再过了好一阵子,素芫说乐伎们已经备好了,就等姜良媛了。姜姒这才告了退,去与乐伎们一起弹奏琵琶去了。
轻拢慢拈,转轴拨弦,她第一次弹琵琶,实在是呕哑嘲哳,难听极了。
这一日,白芙依旧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