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吃?”他的声音沉下来。
她总是一开口便离不开裴成君,长信殿的人便有些不悦。他不许裴成君总进宫见她,便一早给裴成君安排了要职,叫他每日去任上点卯。果然她这时又问起来,连好好进膳都不能。
“我想带吠吠去看那只猎犬。”她垂着头说道。
“到底是什麽样的猎犬?”
她闻言眸子里便闪出星子来,“裴哥哥狩猎的时候会带猎犬一起去,他说在辽西草原有很多麋鹿和黄羊,还有狼和熊。但只要有鹰和猎犬,什麽猎物都能打来。去岁裴哥哥便打了两只麋鹿,一只狐狸,还有数不清的野兔子。”
“你想去狩猎?”见她神采飞扬说个不停,长信殿那人便问。他知道燕国北地有大片的草原,每逢秋季燕国的百官都要前往辽西郡围猎。如今食案上这牛肉,便是辽西郡的郡守自草原上猎杀进贡来的。
肉质紧密,肥而不腻,十分鲜美。
若是今年到了秋日,不妨带她同去。她还从未打过猎,必定觉得新鲜。若能打到白狐或貂,倒可以叫人给她做身狐裘斗篷,她素来是畏冷的。
长信殿那人正暗暗打算着,却听阿姎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想去见裴哥哥,我好久没见他了。”
长信殿那人脸色一黯,静默半晌才道,“都吃下去,便许你去。”
但食案上的肉很多,她必然无法吃完,便讨价还价起来,“我吃不完这麽多,能不能只吃一半?”
“吃一半,那就只能去半日。”他又低下头来喝起了笋螺汤。
“那我全吃完!”阿姎赶紧让步。若是全吃完,她便能带着吠吠去一整日,她便有一整日的时间与裴成君好好说说话。
这一餐她吃了好久,实在吃不下了便停下来歇口气,待缓过来了,再继续往嘴里塞去。她在长信殿吃吃歇歇,长信殿那人便一直坐在对面打量着她。他是没什麽要紧事的,每日在这燕王宫里,听听百官奏些闲七杂八的事,便再找不出什麽来打发时间了,难得她在身旁待的时间久一些。
只是,就为了去看那只猎犬,就值得她费力往肚子里塞这麽多东西吗?
守着一只獒犬还不满意,还一定要去看那只猎犬。
果然,她实在吃不下了,捂住嘴巴全部呕吐了出来。
她吐得很难受,红着眼睛连泪都掉出来了。
总之去长信殿进膳成了阿姎的噩梦。
但她也如愿见到了裴成君和那只猎犬。
裴成君带她去後湖捉鱼,他的武术师父教给了他一手叉鱼的好本领,他总能在浅水里迅速对胖鱼扬起叉子,下手又快又准。
他会把裤腿高高挽起,背着鱼篓撺掇阿姎一起下水,“阿姎,你来,我教你用叉子!”
但阿姎怕水又畏冷,便远远地坐在岸边摇头,“裴哥哥,我不敢下水。”
裴成君便上岸来拉她,“我扶着你,你信我,必不会摔在水里。”
阿姎便也脱了丝履,把裙摆掖在腰间,裤腿高高挽起,跟在裴成君背後捡鱼。暑气闷热,玉杵似的小腿和脚丫泡在湖里凉滋滋的,舒服极了。
那厢马夫已经与侍婢吵了起来。
“我劝你最好赶紧去拦住表小姐,出了什麽事,有你好受的。”
那侍婢拧着眉头喝道,“你怎麽不去!”
马夫便冷笑,“这是你的事儿,我不过是看在共事多年的份儿上好心提醒。”
侍婢便恼,“我当初若不是听了你的鬼话,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马夫道,“别忘了夜里我还要去向殿下禀报,小心参你一本。”
侍婢便打起他来,“伯嬴,你要敢在殿下面前嚼舌根,我必要撕烂你的嘴!”
马夫推开她,“干什麽拉拉扯扯的!你最好赶紧去!表小姐落过水又有寒湿,下了水必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