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军人,最忌讳优柔寡断。
顾念汝强撑着无处安放的躯体,心脏抽痛不止,
原来亲人也看缘分的!
不是有血脉传承就会被接纳,这世间暖心相遇千千万,而她却正好是不被欢喜的那一个,
呵…真是讽刺。
眼眶湿润泛红,纸中袋颓然掉落地面,洋洋洒洒散落一地,她无暇顾及,痛着感受着,咽下翻涌惑伤,暗夜中的脸愈苍白无力。
对着男人歉然一笑:
“不用,我和钟大哥挺投缘的,关于顾灿我没什么好抱歉的,如果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
“顾先生,以后不会了,也请你转告舍妹,没事别随便到别人面前蹦跶,怪有失体统。”艰难说完,一刻也无法多留,纤细身姿微颤抖,看着随时要倒下般逃似的离开。
转过身的那刻,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桃花眸中的灰暗被水汽氤氲,景物变得模糊,顾念汝悲痛到面无表情,只剩眼泪成串成串的滚落,滴入霜白的空气中,点石成冰。
步伐像灌铅般一步一步挪着,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在暗夜中如没有灵魂的丧尸偶,莫名惊恐又让人忍不住怜惜。
不会在傻傻的靠近了!
不会奢望不属于自己的血肉亲情!
不会在因为一点点亲近就满心欢喜!
不会再渴求等待本就不存在的关爱!
妈妈,月亮…不想在喜欢哥哥了……
为什么她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她只能站在虚光幻影里,做个偷窥者,
看着她在意的人,与别人万家灯火团圆升平,
而她只是想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连如此卑微简单的奢求,都要残忍的揭破,
…难道她不值得吗?
她不值得一个哥哥百分之百的宠爱吗?
她想了盼了二十多年,如今被他无情冷漠的拒之门外,体无完肤的打回原形。
如果时光重来,她想告诉幼年的月亮,永远不要期待、不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爱。
因为有些东西,真的不可强求,亦强求不来。
顾景昂一直立身于门边,挺拔巍峨的身姿被夜色清润的僵硬彻骨,而不远处蜿蜒小路口的那道身影已经消失看不见,
回味她的言下之意,清楚撇清留下钟越和他没有关系,意思在明显不过。
他真是活到头了,居然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把人欺负哭了,抬起指间猩点猛吸一口,烟气回来滚过喉肺,难得有种辛辣刺痛的感觉,
然,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总之处处透着烦躁的不爽。
胸口闷刺痛,他总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看着精心制作的甜点,在门庭赤亮灯光下,依稀看见金黄灿灿形状漂亮,现如今东倒西歪的躺着粉尘污染过的地面,染上污秽,不在甜口,仿若知道自己被主人家抛弃,
在冷冽东风中表皮颤巍巍随风摇曳,被扬起的碎末,仿佛是沁流出的泪水,点点滴滴串串,最终没入尘埃氧化还原本质。
半晌,顾景昂屈膝蹲下,长年高强度下的肌肉线条因动作彰显完全,筋脉纹路分明的腕骨凸起,动作利落拾起纸袋,
把脏腻糕点个个轻缓装进纸袋中,
理智告诉他,已是残羹剩点,仍了便扔了,
可心底有声音告诉他,如果就这么任其糟秽,他会后悔,
他无法解释这该死的莫须有的类似于难过的情绪。
亦无法解释心底的悲凉!
在小姑娘失魂落魄离开的霎那,他想拉住她,哄哄她,他无法解释这奇怪的想法,但他知道无关爱情。
可他又无法接受她的靠近,小姑娘对他太过刻意接近,面对他时那瞬间蹭亮的眼眸,欢呼雀跃的心情变化,
故意提及让他介绍保镖的刻意为之,他桩桩件件看在眼底,他亦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如今这样回到原点,对大家都好。
看着整袋不堪的甜品,顾景昂鬼使神差拿起一个仔细擦拭后放进嘴里,慢品咀嚼,回味甘甜香酥,不腻不齁淡始觉甜,口感拿捏精准,是用了心得,
他毫不在意脏染,每每出任务时,困境艰难,没有食物,杂草充饥亦再正常不过。
只是,吃着吃着,铮铮铁骨不自觉红了眼眶,落空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
呢喃余音消散长夜空中,该听之人未可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