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年管休离京前,曾到慈云寺来找他?告别?。因为出家人不喝酒,两人各自拿了一杯枸杞茶,坐在庭院繁茂翠绿的梧桐树下?。裴如?凇问他?为什麽突然要辞官,是不是因为朝中有人构陷,管休却摇了摇头,仰头看向浓密的树荫,两行眼泪忽地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裴如?凇知道他?心灵脆弱,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不由得愣住了。
「十年前的冬至,我第一次入宫参加赐宴,其实原本很不想去,因为我要戒酒茹素,但陛下?有诏,不去不合适。而且大家都觉得既然出来做官就不算出家人,也?没人会在乎我吃什么喝什麽。」
「那天我坐在明光殿角落里,一直後悔为什麽没有称病推辞,忽然有个端茶的宫女轻声告诉我,殿下?提前给膳房传了话,将我的酒换成了枸杞茶,准备的菜肴也?是素斋,让我放心吃饭,不必有顾虑。」
「其实一顿不吃不会饿死,再说宫宴也?没有人真的是为了去吃饭,但唯独殿下?记住了,这麽多?年,她每一次都能记住……」
「前几日陛下?召我进宫议事,说到最後,忽然提出要为我赐婚,我推辞了之後,他?又留我在宫中用午膳。」管休闭上了眼,声音变得很低很轻,近乎梦呓——
「你知道吗,雪臣,陛下?赐了我一碗羊肉汤。」
在新帝践祚之初,也?曾赐他?锦衣道冠丶为他?在落花山筑庐,然而不过短短数年,那点小心翼翼就被流言磨平,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不耐烦。
山风吹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分明没有任何痕迹,但裴如?凇感觉似乎有什麽东西碎掉了。
他?不知道该怎麽安慰管休,他?连自己?的日子都没过明白,也?没资格规劝别?人想开点,只好举杯跟管休碰了一下?:「辞就辞了,殿下?不会怪你的。」
管休抹了把脸,擦去颊边眼泪,望天叹了口长气,突然怔怔地说:「如?果我的主君不是殿下?,那这个官当的也?没什麽意思。」
裴如?凇:「她如?果听到你这句话,估计会骂人吧——『自己?干得不好还?怪上司不行,就因为手下?是你,所以上司才不行』。」
管休破涕为笑,笑了半天又静下?来,仰头喝乾了杯中茶,起?身一振衣袍,气沉丹田,面朝远山纵声长啸:「往矣!吾将曳尾於涂中!」
山中没有回响,深林已经不再是那个深林,他?与裴如?凇作别?,飘然下?山离去。
闻禅:「……」
「我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她艰难地消化?完这段故事,一针见?血地评价道,「都是你带的好头。」
裴如?凇:?
闻禅抬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这就是没人可怪,只能拣软柿子捏,我总不能承认是我的错吧。」
裴如?凇:「……」
「闻琢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当皇帝就容易疑心病重?,有事没事总想戳弄臣子两下?,管休偏偏又是特别?讨厌被人试探操控的性情。」闻禅道,「他?要的君臣之情太纯粹了,我也?就是走得早,又不在那个位置上,否则说不定比闻琢还?过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裴如?凇皱眉不语,显然对她这番话意见?很大,忽地俯身在她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闻禅一边为自己?瞬间理解了他?的思路而感到无奈,一边又拿他?没办法:「太霸道了吧裴公子,提都不让提?我已经很含蓄了,而且现?在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裴如?凇凉凉地道:「别?提,不吉利。」
闻禅:「再说民?间一般说了不吉利的话不都是『呸呸呸』吗,你趁机占人便宜算怎麽回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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