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围住家宅时?,萧定方还在与召来侍宴的歌伎们调笑,喝得脸膛发红,醉醺醺地指着对方大骂:「张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老子乃徐国公丶武原都督,我女儿是德妃!陛下待我都客客气气的,你们是什麽东西?敢抓老子!滚!」
人群分开?,露出一张寒霜般的脸,神武军飞骑营都尉卫云清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摆手道:「带走。」
训练有素的禁军从身後冲出,在歌女的尖叫声中飞速将他掀翻在地,捆住手脚塞严嘴巴,绑成一头待宰的年猪,囫囵塞进了马车里。
等到了云芝殿,看?见面沉似水的皇帝,萧定方的酒劲才稍微醒过来一点,呜呜地挣扎求饶。皇帝示意侍从拿走他嘴里的布团,萧定方立刻嘶声喊冤:「陛下!臣一向安分守己?,不知犯了什麽过?错,要被他们这样羞辱!」
「你不知?」皇帝气极反问,「徐国公,你敢用九族起誓,这辈子一件对不起朕的亏心事都没做过?吗?」
萧定方喊声一顿,双目通红,沙哑地道:「陛下,臣一辈子在沙场上打滚,性情?粗疏,不善言辞,但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负君上!」
可皇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厌烦的神情?就好像他说的不是忠心剖白之语,而是当着皇帝的面放了个屁。
这时?梁绛入内,轻声细语地禀告道:「陛下,公主来了。」
「宣她进?来。」
萧定方悄悄竖起耳朵。他倒还不至於幼稚到以为公主是来替自己?说情?的,但也?没觉得闻禅能定他的生死。虽曾听说那?位公主颇有手腕,但对於视女人如玩物的萧定方而言,他打心眼儿里就不信一个年轻姑娘能有什麽城府——无非都是旁人为了迎合她的虚荣心,强行吹捧凑趣罢了。
同时?进?殿的有两个人,一前一後掠过?他身边,以萧定方五体投地的姿势只能看?见鞋子:一双是象牙白云头履,一双是没有纹饰的黑色官靴。
男人?是驸马吗?
「儿臣参见父皇。」
紧接着,一个熟悉得如同地狱回响的声音在萧定方耳边炸开?。
「臣陆朔,参见陛下。」
萧定方霍然抬头,死死盯住陆朔,眼角几乎要瞪出血来:「你没死!」
陆朔很有礼貌地冲他颔首致意:「多?谢徐国公关怀,托您的福,没死成。」
萧定方:「……」
「你还有什麽要说的,」皇帝对他道,「这回当着陆朔的面说吧。」
「臣丶臣……」
萧定方所有的酒意都随着後脊梁骨的冷汗飞了出去,「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煞白地伏地颤抖,半晌勉强道:「臣一时?糊涂……」
这话终於点着了火药,令皇帝陡然暴怒,劈手将摺子摔在了他脑门上:「你糊涂?你通敌叛国的时?候心里可明白的很!朕让你守边,你就差直接把?武原卖给外敌了!谎报军功,排除异己?,把?朕的大军养成了你的私兵,要是朕没发觉,过?几天你是不是就该带人进?京摘朕的脑袋了!」
暴戾的怒喝回荡在金殿中,甚至带着隐隐回声,陆朔和闻禅怕他气狠了,赶紧劝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萧定方涕泗横流,在皇帝盛怒之下不敢争辩,只会连连磕头,口中不住告饶哀求:「臣不敢,臣不敢,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他是两朝老臣,当年为平定北疆立下过?汗马功劳,皇帝刚登基时?,全?靠这些重将稳住边防,心中多?有旧情?,如今看?他那?样子,又?是可恨又?是可怜,心中酸痛难禁,脱口问道:「朕这些年曾薄待过?你丶辜负过?你们萧家吗?你堂堂徐国公还有什麽不知足的?朕对你寄予厚望,委以重任,你就是这麽回报朕的?!」
「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萧定方失声痛哭,「陛下,臣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疾病缠身,没几天可活,臣愿献出所有家产,只求陛下看?在臣往日为国尽忠的份上,给臣留个善终吧……」
皇帝发狠骂道:「你当初做下那?些事时?,怎麽就没想过?今日!」
萧定方哭得哽咽难言,闻禅见皇帝眼眶也?红了,怕他在这个关头突然又?犯起心软的毛病,在一旁轻声提醒道:「陛下,国有国法?,徐国公的罪过?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现在就考虑将功抵罪未免为时?过?早,还是先?派有司鞫验,查明罪状公诸天下,再说裁决之事吧。」
萧定方哭声一哽,心中暗骂公主坏事,可皇帝竟然真肯听她的话,掩面忍过?泪意,叹道:「罢了,罢了。」遂命传早已候在殿外的刑部丶御史台和大理寺官员进?来,吩咐道:「三法?司轮番鞫验,务必查清罪行,不得隐瞒。念在徐国公有旧功於社稷,莫要叫小吏狱卒詈辱了他。」
「陛下!」萧定方惊慌失措地在侍卫手中扑腾,急声高呼,「陛下!求陛下饶臣一命,臣愿戴罪立功,求陛下开?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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