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尚不待他走进,那田中郎便拦了过来,露出一脸谄媚地笑道:“澈大人!澈大人!我家阿稻没事的,没事的!”
他动了动眼神:“还是请您先去迎接土间里的那位井伊大人吧。”
这老头……
上杉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让开。”
田中郎面色一僵,在见到他的表情后不敢多言,连忙低头退到了一旁。
于是,上杉澈重新看见了那个被吓得直到现在还在抖的女孩。
他看向那枚深深钉入木板之中的苦无,凑近凝视了一会儿,在没现明显的血迹略作思索。
被近在咫尺的死亡吓到了么。
上杉澈蹲下身子,用双手握住了阿稻的手。
温和的内气自他的掌心传出,在阿稻冷颤的体内缓缓地绕着周天。
“阿稻,那武士已经走了,你哪儿也没被伤到。”上杉澈轻声说道,“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伴随着被调教到极度温和的日冕之气的输出,阿稻的状况以肉眼可见的度恢复着。
很快,她那对无神的双目中就重新涌现出了点点神采,抬头:“澈大人……”
“嗯,我在。”
内气流淌,让阿稻全身各处都感到暖洋洋的,仿佛泡在了温水里一样。
女孩眨了眨眼,在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之后主动抽回了手指,然后对着上杉澈做出了一个手臂弯举的动作,
“澈大人,阿稻已经没事了哦。”
阿稻双手合拢垂下,朝着上杉澈略微低头:“请不必在意阿稻,去做澈大人您该做的事吧。”
上杉澈本想再输一会儿日冕之气,但在见到女孩坚定的神色后也不再坚持:“好,身体要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就说。”
他起身,朝着土座之中走了过去。
掀开竹帘,便见到了依旧站着的井伊直盛,和同样因此站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坐下导致这动动,那动动浑身都感到刺挠的白石。
井伊直盛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所以道:“主人家尚未上座,我作为客人哪有资格先坐下呢。”
上杉澈也不矫情,直接坐了下来问道:“井伊阁下也是想来招揽我的?”
井伊直盛跪坐而下,将水干服的褶皱捋平,同样没有客套和虚与委蛇:“诚然如是。”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平视着微微弓腰得以和她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上杉澈,
“我家主公义元大人对澈阁下十分感兴趣,所以想要邀请您前往今川馆一叙。”
今川义元啊……
上杉澈一想到这个名字,表情就生了些许变化——因为他对于这家伙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
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历史虚影中的见闻里。
随便找个借口拒绝吧。
井伊直盛注意到了这一点细微的变化,于是道:“若是澈阁下对义元大人有什么偏见的话,那么不妨随我亲眼一看。”
“今日正好是松平家竹千代元服的日子,届时义元大人会出场亲自替他元服取名。”
她认真道:“百闻不如一见。想必才学丰富的澈阁下也懂得这道理。”
这话倒说的不错——就连几天前的传闻都有可能被扭曲妖魔化,更何况史书中的形象。
井伊直盛见上杉澈沉吟,便趁热打铁:“而且,义元大人对于澈阁下祓除妖物一事,还想给予不菲的赏赐,只是苦于见不到本人。”
一旁坐了两分钟,就感到的浑身像有蚂蚁在爬的白石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挪到了上杉澈身边小声道,
“老大,加不加入今川家倒是其次……今川义元本人可是很大方的,咱们把奖赏捞到手了再跑也不迟。”
上杉澈无语地用余光暼了下跃跃欲试的白石,心想你这屁股到底是坐在哪边儿的,怎么反倒变成说客了。
他回头无视白石的说辞,已然在心中有了决断。
这骏府城和今川家,倒也不是不能一去。
不过不是为了所谓的赏赐去的,而是为了那元服的竹千代去的。
因为上杉澈依稀记得,德川家康那老乌龟似乎在小时候就叫“竹千代”,而且还恰好住在今川家。
这两个条件一缩限,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而对于近距离观察一番未来将开创新时代的德川家康的幼年形态,上杉澈还是颇有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