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进门,绕过了大大的屏风,才看到母俩依偎在床上睡颜恬静。
这画面他已经看了无数次,再一次看到他还是会油然而生一阵感动和柔软,让他情不自禁放轻了脚步,想和妻商量的正事已经在他里往後延了,他在只想轻轻走到床边,静静看着他们,守护这一份岁月好。
只是他才走近几步,看似睡容安详的颜芝仪便睁开了眼,陆时寒忙把本就轻灵的步放轻得听不见任何声响,声音也无限压低,关的:“抱歉,吵醒你了吗?”
颜芝仪摇头,不安分的在床上扭动,“背上有点痒。”
“身上还酸痛吧?别动了,我帮你抓一抓。”陆时寒还没说完便伸出了手,一派自然娴熟的探进了衣服里抓挠起来,一边动作一边又询,“是这里吗,不放轻些力道?”
“嗯嗯,不停,再重一点……”
“好。”陆时寒态度很好的应下了,却只加重了一点点力道,因为在他里,妻从头到脚肤如凝脂丶吹弹可破,除了床事上有时过于激动导致没控制自己,这种抓痒的时候他都不敢真用力,也小的避开了指甲盖,只是用常年练字形成的指腹剥茧耐细致在她背上挠着。
颜芝仪虽稍嫌不足,却也没有挑三拣,乖乖侧着身让陆时寒给她挠过了整个背,才终于表示了满意,换成舒服的姿势躺回被窝里时,望着床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真的好想洗澡啊。”
她还记得生那天,自己産後脱力睡得人事不省,睡了十来个小时,几乎是从清晨睡到了天黑,醒来的时候被大家围着洗漱吃饭喂丶堪比大熊猫的豪华待遇,这个期间,百叶愣是找到了机会私下跟她说悄悄话。
百叶说,姑爷被允许进産房时,连小爷都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就满脸关切甚至是惊慌的直奔她而来,哪怕医女和她父亲都轮流把了脉,确定她只是累的,身一点病都没有,姑爷神情仍是没放松多,仿佛险些失去了珍宝一般的後怕反应,说的第一句话更是郑重向她承诺以後不让她再受生産之苦。
百叶觉得,她只是个丫鬟,听到这话都感动的想落泪了,一定原封不动学给姑娘听听。
颜芝仪也确实听得滋滋,比起那些打着爱的名义,让婆生完二胎还给自己生三胎胎的男人,寒哥这才是真爱啊!
不过感动完,她又忍不住想,寒哥还是有些浮夸了,她从怀孕到生産的过程顺利到不,这麽个好大从身体里出来,居然没有撕伤撕裂,她的幸运程度在産中相当于天选之。
哪怕生孩确实也很累很辛苦,那时颜芝仪觉得为了这个好的公,她咬咬牙再生一两个还是没题的。毕竟时代特也不同,别人家都是兄弟姐妹成群丶热闹又有趣,她就一根独苗苗,显得怪孤单。
是这种危险的想法,在颜芝仪坐到第八天月,已经彻底消失殆尽了,为了可爱的崽崽,她能接受腰酸背疼短胸胀还脱发,坐月不能碰水是真的一点都忍不了。
颜芝仪从小到大就爱干净,对洗澡热衷到让身边的人都叹为观止的步。举两个例,她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躺着,还有夙兴夜寐丶马不停蹄进京的时候,她都能排除万难丶隔几天就给自己争取到一次洗澡的机会,简直是天上下刀也阻挡不了她洗澡的脚步。
在生完孩,杨妈居然求她坐月期间一点水都不让碰,这不是她的命吗?
颜芝仪当时就闹了,奈何杨妈在其他事情上都能退让三分,唯独坐月不,杨妈痛疾首丶就差没撒泼打滚的表示,坐月事关女的一辈,姑娘不知深浅,得了爷太太叮嘱的她却不能任由姑娘胡来,若是姑娘一意孤,也等把她打发回家以後,反正她在京城一天,姑娘就得按照月的规矩。
杨妈虽然一把年纪背井离乡跟着他们到京城,起初颜太太还私下担杨妈思乡,叮嘱颜芝仪早作准备,杨妈在京城这几年却是待得很安,因为有个专注吃喝玩乐的主,让他们每天都过得很快乐,而且自从颜芝仪的云容坊开起来,秦海百叶甚至是小六都搞兼职很是赚了一笔,杨妈当然也没落下,她虽然不比年轻人能干,也可以帮着打下手,积成多,如今她的小金库都攒下了几百两银,别说养,都够她用到两三百岁了。
不管在哪个时代,有了钱就有底。
杨妈在京城也见过了世面,姑娘的云容坊从女掌柜到女夥计,越来越多的女靠自己顶门立户,连带着杨妈也觉得自己有钱能手艺,在那里都能过得好,自从到了京城,就再也没提过回江州的事。
如今说回家,颜芝仪哪里不知道这是威胁。
她也不能不吃这一套,因为无论是感情还是功劳,杨妈都值得她尊敬对待,再说杨妈求她坐月也不是无理取闹,本意还是为她好。
在为她好这面大旗帜下,颜芝仪头一次败下阵来。
当然杨妈也不是一点点不退让,考虑到姑娘的生活习,她勉强提出隔天用开水擦一次身的方案,而且必须是烧开放凉的热水,她还知道姑爷百叶都是不中用的,三两语就会被姑娘缠得放弃原则,所以擦拭的时候必须由她亲自服务,用烫手的热水把帕浸湿,并拧干到不见一滴水分再来擦身体。
对颜芝仪来说,连水都沾不到的擦拭麽得灵魂!
才不到十天,她已经觉得自己脏的都可以效仿济公搓泥丸了,真不知道寒哥是怎麽面不改跟她继续同床共枕的——互换一下,她肯定早就跑了,家里又不是没有空房间。
如每生一次孩都经历这种煎熬,颜芝仪这辈都不会再第二个了。
陆时寒不知道她是因为坐月不让洗澡才彻底绝了二胎的念头,是看她生无可恋的夸张表情,他多有些疼,又忍俊不禁,轻声说,“其实我过荣太医,若是特别不舒服,真洗澡也不是不,只能冲澡而不是泡浴桶,水烧开放凉,不能掺一点冷水,还多备点热水洗透了,期间也不能着凉。”
仙风道骨的荣太医难得在这个题上絮叨了一堆注意事项,可见中医对産洗澡这件事真的很慎重了。
颜芝仪也不嫌麻烦了,她只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迫不及待的说:“那我明天中午日头好的时候冲澡好不好?”
“好,到时候我帮你。”
颜芝仪对这个倒不在意,她很有数,没人会放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洗澡的,不是陆时寒就是百叶跟着。比起计较这些小事,她在整个都被可以洗澡的巨大幸福包围了,恨不得一睁开眼就是正午。
幸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怀疑的看着他:“寒哥麽时候的荣太医,为麽不早点告诉我?”
陆时寒想因为他知道让她熬七八天已经是期限,若是她早知道,岂不是刚生完孩立刻就求洗澡了?是面对妻的目光,他面不改的回答:“荣太医也说了,前七八天是绝对不能洗浴的,後面可以看情况,如能坚持,不洗澡才是安全的。我怕早早的说了这个消息,仪却不能立即如愿,更失望了。”
颜芝仪虽然在这方面敏感多疑,也很好哄,说开就把这篇翻过去了,“那寒哥明天记得叫杨妈他们烧水,我说话他们肯定不信。”
陆时寒点头,她又说,“崽崽也洗,他也只出生那天擦洗了一下。如今还没到冷的时候,就不敢洗澡了,真到了冬天可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