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言的手指又在许乐程掌心里轻轻抚动了两下,仿佛带着安抚的意味。
许乐程的心也跟着定了些,听到傅斯言对傅爷爷说:“现阶段不方便。”
“不方便?”傅爷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斯言,眼神也锋利了起来,“怎麽不方便?”
傅爷爷的一个神色变换,就让气氛瞬间变得紧绷了起来。
气场真不是盖的。
许乐程不禁飘了思绪,想着傅斯言老了之後,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样子。
“生活节奏暂时不一样,住在一起都不方便。”傅斯言答。
傅爷爷的眉眼蹙起,气场更强了。
场中的诸人也基本都向这方看过来,各种意味的目光落在傅斯言和傅爷爷之间,似乎很多都是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这种明目张胆的气氛,让许乐程快速从发散的思绪里收回了注意力,下意识地反握住了傅斯言的手。
傅爷爷并不老眼昏花的锐利目光紧盯着傅斯言:“你觉得这样好?”
傅斯言一点不退让地坚持:“程程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规则,不能因为和我结婚他就放弃学业和自我。所以现阶段,我会一切以他的状况为主。”
傅斯言的语气也强硬,更握紧了许乐程的手。
酒会该有的热闹被傅斯言和傅爷爷的互不退让压住,紧绷的感觉更强烈了,四周甚至都安静了好些。
过了几秒,傅爷爷顺手从不得不按照规定路线从他身边经过的丶噤声屏息的服务生手里的托盘里拿过一杯红酒,晃了晃,开了口:“你小子,还懂婚姻?”
傅斯言挑挑眉:“看了一百本婚姻关系的书,总结了几条规则。爷爷需要吗?”
“不要找到机会就拿爷爷开心。”傅爷爷笑了,目光又慈祥了,落在许乐程身上,“你是想让程程知道你不够稳重吗?”
许乐程心里狂点头。
不需要知道了!他可已经太知道了!
但这种场合,他只要和那个服务生一样屏息噤声地做好本职工作,当好工具人站在傅斯言身边就行了,因此他只对傅爷爷礼貌的笑了笑,并不开口应答。
傅斯言松开了手,却也没隔开两人间的距离,而是揽住了许乐程的肩膀,向爷爷道:“程程自然了解我。”
旁人想见到傅爷爷对傅斯言展露不满的期待落了空,场中又渐次热闹起来,展眼一看,又还是繁华又喧闹的家宴了。
傅斯言被亲戚拉着去聊事,许乐程表示自己不感兴趣不跟着一起了,便到冷餐台边拿了块小蛋糕找了个靠窗的沙发坐下来,拿出了手机。
手机里舍友的群已经聊了好几十条消息,李子谦@了他好几次,问他见家长顺利吗,今晚回来吗。
把小蛋糕的最後一口塞进嘴里,他快速回复:【当然回】
一个香槟杯递到他面前,里面是乳白色的液体。
许乐程头也没擡,视线看着握着香槟杯的修长手指,语气唏嘘:“你就这麽执着于成长奶粉?”
傅斯言在他身边坐下,把香槟杯更抵到了他唇边,带着些许笑意答:“这是纯奶。”
“酒会,人家都是红酒香槟,我喝牛奶。”许乐程以工具人的敬业姿态顺从接过那杯傅斯言几乎像是要亲自喂他喝下的牛奶,“挺别致。”
“你爱喝酒,多少都让你喝。你不爱喝,就不必勉强。”傅斯言自然地说。
许乐程看了傅斯言一眼。
他确实不爱喝酒。也不太能喝。但傅斯言是怎麽知道的?
“所有有酒的场合你都没喝过一口。”傅斯言似乎不甚在意地解释,又说,“想回学校了麽?我送你。”
许乐程确实觉得累了。既然傅斯言开了口,可见今晚工具人的份额已经当满了,效果也还不错,他也就乐得喝了口杯中的牛奶,点了点头,然後握住先他一步站起身的傅斯言的手,被傅斯言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和傅爷爷和傅妈妈告别後,他们上了车。傅斯言一上车就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似乎是项目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傅斯言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许乐程自然不去打扰傅斯言,也拿出手机点开了下周要交的报告,见缝插针地完善起来。
太过投入,以至于傅斯言忽然靠过来,轻轻在他侧脸用指尖点了点,他才愕然反应过来:“到了?”
车子确实已经在南校门的老地方稳稳停着了。傅斯言却没有退开,反而更靠近了,整个人的影子把车内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遮掩得更蒙昧了些。
但两人距离太近,傅斯言的眉眼神态,眼中的眸光流动都被许乐程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看到了傅斯言的喉结轻轻滚动的一下。
这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喉间也痒痒的,很想动一动。
移开视线,避开傅斯言的眸光,他听到傅斯言唤了声“程程”。
大概是刚刚电话里聊了很多,傅斯言的声音有些干涩,在这距离间落下,是种很低磁的特别。
见许乐程没有回应,傅斯言又开了口:“要和我一起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