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程没有说话,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
傅斯言安静的等了会,许乐程没有说话。
他才直起身,转向医生。
医生继续:“输液是最快……”
许乐程又含糊的哼了声,傅斯言对医生快速说了声“等等”,继而再俯身向许乐程,贴着他唇边仔细听着。
过了几秒,许乐程微微睁开眼,小声喃喃:“讨厌打针。”
“好,不打针。”傅斯言说,“不怕。”
许乐程虚虚“嗯”了声,闭上了眼睛。
又等了一会,见许乐程没有再说什麽,傅斯言回身向医生说:“不输液。”
“我准备好退烧药,体温超过三十九度或者意识完全不清的时候……”
许乐程又发出了很小的声音。
傅斯言再度回身,贴近听他的细语。
许乐程含糊的说了一段话,但傅斯言再专注也没听明白,医生在他身後开了口:“发热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呓语的。”
这个傅斯言知道,但他就怕许乐程是在和他说话,却被以为是无意识的呓语而忽略过去。
医生准备了呼吸道难受时的喷雾,留下退烧药和温度计走了之後很久,许乐程都没醒来。
他睡得并不安稳,又在傅斯言每隔一小时给他量体温确认过没有超过三十九度同时给他喂水时总猛地抽搐一下身子,迷糊的呓语几句。
总要傅斯言躺下,把他拥进怀里时,他才贴着傅斯言,借着体温差的凉意缓过来,深睡一会。
凌晨五点,傅斯言准时给许乐程量过体温,小心喂了水之後,去了浴室。
他拿着湿毛巾走出来时,才发现许乐程醒了。
只是虽然醒了,但许乐程还是很没有精神,靠坐在床头,手还是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听到傅斯言打开浴室门的声响,他虚弱地微微擡了擡头,看了过来。
傅斯言穿着一贯当做家居服和睡衣的黑色棉质T恤,走近床边,把手里的湿毛巾递给许乐程:“擦一擦脸,会舒服点。”
许乐程反应慢了好几拍的慢慢看向毛巾,又看傅斯言,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来接。
但拿着毛巾,他也没有擦脸,手虚弱地垂下,毛巾落在枕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湿痕。
傅斯言从他手里拿过毛巾,柔声询问:“我替你擦,好不好?”
许乐程还是慢了好几拍的看看傅斯言手里的毛巾,又停了一会,缓慢地点了下头。
许乐程的眼睛很漂亮,眯起来看人的时候是种精致的俏皮,惊讶时忽然睁大,很圆,再放松时的瞬间,总让傅斯言觉得可爱。
而现在,这双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傅斯言,灵动和可爱都被深重的难受压得找不到影子。
很虚弱,很需要人照顾。
傅斯言轻轻握住许乐程的下巴,一点一点给他擦着脸,又问:“喉咙难受吗?有喷雾,可以缓和一下。”
他的声也不自知地有些哑,含着满是心疼的轻颤。
“试试吧。”许乐程答。
喷雾有些涩口,落在舌根很苦。许乐程苦着脸放下喷雾,就着傅斯言递到唇边的水杯很快的喝了几口,想冲淡那种黏着的苦。
傅斯言等他示意好了,才放下水杯,拇指轻轻擦去他唇角溢出的水痕,又坐在床边,给他按揉着太阳穴。
“医生说,如果你醒来觉得恶心想吐,还是要去医院做进一步详细检查。”
傅斯言的话让许乐程怔了怔。
他小声:“医生来过了?”
“来过。”傅斯言答。
许乐程张了张嘴,迟疑了下,看傅斯言,表情有些委屈:“医生看过这张……热闹的床了?”
傅斯言一怔,没忍住笑了,又在许乐程看着像是瞪他但是因为虚弱而变得更像撒娇的视线里努力表示自己确实是想要忍住不笑,刻意压着声音说:“医生很专业。”
“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是忍不住。”许乐程没什麽精神地说着,“是这个专业的意思吧?”
傅斯言没有掩饰他的不解:“什麽?”
“电影台词啊。”许乐程说,“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追你的人能排队到法国的喜剧电影。”
“我没看过。”傅斯言用手背又试了试许乐程额头的温度,“你好了之後,我们一起看看?”
许乐程点了点头,又对傅斯言说:”不用按了,我好些了。”
傅斯言收回打算继续给许乐程按揉太阳穴的手,认真看了看许乐程的脸色:“饿不饿?喝点汤?还是想喝粥?”
“不想吃。”许乐程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好意思,搞得你没过好年。”
傅斯言摇了摇头:“我不觉得。”
“大年三十你也没去和朋友聚聚,大年初一又只能照顾我……”许乐程很诚恳,“过年这麽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