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刚去过。”
*
“就是这儿了。”
陈簇拉着李恩惠来到游泳馆门口。
“这里不是上课时间,我们能进去吗?”
陈簇神秘一笑:“跟我来就是了,保证让你正大光明地进去。”
见李恩惠还扭捏在原地,她再次主动牵起她的手,向馆内走去。
在游泳馆服务台工作的,都是湖春高内勤工俭学的学生。陈簇前段时间和他们一样,在这里做兼职,赚些吃饭的闲钱。时间一长,和服务台的同事混得都蛮熟。
一般上午这个时间段,除了偶尔进出的游泳队成员,几乎没有其他人的影子。所以此刻,游泳馆里很是清闲。
服务台前的一个女生正低头刷着手机,陈簇轻咳一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女生还以为是部长来视察了,连忙站立,双手交叉规矩地放在小腹前,等擡起头,发现是陈簇,她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随即打趣道:“你不是要离职了吗,怎麽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陈簇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搁在桌子上,笑嘻嘻道:“问题这麽多,我看是你想我了。学生证给你放这了,我们进去一下。”
按理来说,陈簇和李恩惠一起进去,两个人均需出示学生证作为抵押。但陈簇和服务台的女生关系熟络,之前还帮她值过班,于是她现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俩人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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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簇柜子里的东西还没被清理掉,她从里面取出了一套干净的短袖短裤,递给李恩惠。
“这是我之前放在这的,已经洗过了,就是锁在柜子里的时间有点长。你不要介意哈。”
李恩惠双手接过衣服,声音微不可闻:“谢谢。”
单间洗浴室里,氤氲着水汽,白雾缭绕。
李恩惠仰头直面花洒,双手紧紧环抱着胳膊,任由滚烫的热水倾泻而下。
如果此刻还有第二个人在场,一定会惊异于她全身上下遍布的伤痕,从颈部到脚踝,颜色深深浅浅,肩膀附近几乎都是被烟头烫伤的疤印,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热水滚烫,刺痛着她的伤口。好恶心,真的好恶心……这样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仿佛受虐一般,不管不顾地搓着身上的皮肤,想要将一切痕迹抹去。
陈簇坐在门外的长椅上,把玩着手里的烟盒。高级的金属材质,低调奢华的深蓝色,左上角标着“ET”字样的logo。她又凑近鼻子嗅闻,除了传统的烟草味儿,还带着一股花卉香。
这是陈簇在困住李恩惠的厕所间找到的,当时,她看见地上那几根烟头,顺藤摸瓜,然後在角落发现了这款高级女士烟。
来的路上,陈簇曾试图询问李恩惠被关在厕所的前因後果,只是对方似乎有意遮掩,支支吾吾地不愿开口。于是,陈簇也不再提起。
陈簇把烟盒扔到垃圾桶里,愤懑与无力的情绪在胸腔内横冲直撞。
今天目睹的事情,让陈簇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可笑!她先前的乐观原来不过是校园生活平静假象所织造的幻觉。
她因着崔书惟这层关系,一般人也不敢招惹她,所以她继续该干嘛干嘛,学习丶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唐珏这段时间对外行事收敛,也没看见他欺凌同学,她便觉着湖春高近来平静许多。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无数个被她的自以为是忽视而过的瞬间,又有多少人在经历着李恩惠的遭遇?
李恩惠,恩惠,从名字里就可以看出她的出生承载着父母多麽大的喜悦。同样是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凭什麽要遭人这样的苛待!
陈簇手掌捏紧成拳,气血翻涌。
妈的,这破学校。
这时,洗浴间的门打开,迷蒙的水汽争先恐後地向外四处逃逸。
李恩惠低着头,眼神躲闪,不太敢直视陈簇的眼睛。
陈簇伸手把她额前的刘海拨到脑後,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