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镁光灯下,一群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们被大人们牵着手,步入会场中心。这些孩子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与不解,他们还不明白这场仪式的意义,但能感受到周围沉重的气氛。
与此同时,背後的屏幕上开始播放起一段段温馨的影像,那是唐珏和唐植铉过去参与公益活动时留下的记录。
突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惊喜地喊道“是唐珏哥哥”,此时屏幕中正出现她和唐珏的画面。
视频里,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手里举着棒棒糖,小腿一晃一晃。唐珏蹲在地上,略显笨拙地给她扎着小辫,看见镜头扫过来,面色一沉,马上偏过头。
摄影师声音无奈:“麻烦您对着镜头。”
唐珏根本不理他,只当没听见。
一道女声适时插入:“小微,你喜欢唐珏哥哥吗?”
小微,也就是视频里的小女孩,张开双手抱住唐珏,声音清脆响亮:“喜欢,超级喜欢!”
“为什麽?”
“因为哥哥会给我买好吃的,超温柔——”
唐珏听到夸奖的话,表情不大自然,用力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恶声恶气:“这个月的零食没收。”
小女孩哭惨着一张脸:“不行!”
随即画面又转到了唐珏和其他孩子们的相处,绝大多数都是偷拍视角,唐珏并没有意识到镜头的存在,因此神情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这时,小微稚嫩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送到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唐珏哥哥在哪里呀?”
原本嘈杂的会场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那些恨不得把话筒往人脸上怼的记者们不约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
唐植铉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勉强,他缓缓蹲下身来,目光平视着面前这个年幼的小女孩,试图用最温和的方式解释一个复杂而又沉重的事实。
“哥哥呀,去了很远的地方。”
然而,小微似乎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答案,她追问道:“那他什麽时候回来?”
“……在你长大之後。”
小微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困惑,她皱起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然後,她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啊?那我现在马上长大。”
唐植铉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微的头。随後,他向身边的工作人员示意,让他带领孩子们离开。
会场再次恢复秩序,唐植铉重新握住话筒。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各位记者朋友们,在过去的一周里,我深切地感受到广大民衆最为关切的议题,那就是我们湖春高中普通学生的权益问题。我深知,每一位学子的背後,都是一个个家庭的期盼与梦想,他们的未来,是我们社会进步的重要基石。”
唐植铉顿了顿,环视全场,确保每一双耳朵都能接收到他的话语。“为此,我夜以继日地工作,与各方进行深入沟通与协商,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这一问题上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与突破。”
“接下来,我非常荣幸地邀请湖春高中的校长上台,他将会为我们详细介绍学校在保障学生权益方面即将采取的新措施,以及我们共同为孩子们创造更公平丶更美好的学习环境所做的努力。”
唐植铉的话音落下,会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
最好的政客是最佳戏子。
摆放空灵柩的黑色葬礼上,满堂华丽刺目的镁光灯,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的悲痛面容。
孩子天真的话语和笑颜,顿时将唐珏的形象从谷底拉回及格线。
人们唏嘘着,讶异着这样一个恶魔竟然还有纯白的一面。
“反转魅力”。
唐植铉的公关团队正是抓住这一点,把唐珏塑造成一个复杂立体的对象,剩下的空白交给观衆去想象。
会有人讨厌他,但毫无疑问,也会有人喜欢他。
哪怕他曾是个霸凌者。
不过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为唐珏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死人不管做过什麽,追究起来都没有意义。
更何况,网上流传出的霸凌视频,不仅仅只有唐珏一个人,还有大州党核心官员的儿子。
陈簇垂下眼睑,她也在持续关注这件事,察觉出些许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唐植铉特意为这帮记者们举办了一场葬礼,而唐珏的发小们则聚在谢昭的会长办公室为他本人召开了一个小小的追悼会。
只有几个人,真的只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