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你不要自责。你是第一个帮过我的人,我真的很感谢!”李恩惠急切道:“以後等我有能力了,我肯定要带我妈妈离开这里的。”
“那你现在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你身上的伤就是她弄得吧?”
李恩惠默然不语。
陈簇现在根本不想忍一时风平浪静,只想今日有仇今日报,哪儿还等得了明天。
可心里是这麽想,理智上却告诉她这样不对。
她像陷入了怪圈,绕进了怎麽也走不出的迷宫。
也许她应该像李恩惠丶江壹这样,不断隐忍,无论是跪着,还是躺着,默默积蓄力量,等她通过了司法考试,成为一个检察官,那时她就有了可以对抗的能力。
古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眼前偶尔跳出水面的金鱼,如同她内心时不时跃动的火苗。
如果她现在选择了让步,成为检察官之後,难道就不会让步吗?
绝对不想这麽憋屈地活着,绝对。
可是李恩惠的为难陈簇也看在眼里,她原本在一条道路上适应得很好,但自己却突然把她拉了出来。
这样,真的是为她好吗。
“陈簇,其实我很羡慕你,不管被逼到什麽样的困境,身上好像都有股底气。”李恩惠轻声道:“但我没有,我没有的,陈簇。”
她走後,陈簇僵在原地,想了很久。
久到太阳把她炙烤成一根快融化的雪糕,她才慢吞吞地动了一下身子。
陈簇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回到展厅内,半只脚刚踏进屋檐下,突然,从天而降的雨浇淋在她的头顶。
雨水顺着额角倾落到她嘴边,黏腻腻的,还有一股香甜的酒味。
她只觉不对,马上仰头向楼上望去。
“崔书惟”倚在阳台,以睥睨的姿态俯视她,手指捏住一个倒立的空酒杯,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
挑衅意味十足。
说不清道不明的狼狈,陈簇只想立刻撕碎眼前这个人。
她一把推开门,宋予恋却好像守株待兔般,乍然出现拉住她的手。
“你冷静一点。”
陈簇愤然甩开她的手:“冷静?你让我怎麽冷静!”
她拔腿就跑,横贯整个白色的展厅,奔跑在衆人议论纷纷的瞳孔里。
李荷娜向她低吼“陈簇,你还敢回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跨上楼梯,抢过服务生手中的酒瓶子。
脚步加快,穿梭在人群中。
衣香鬓影,宾客如云。
他们举着牌子,专心投入这一场拍卖中,并未关注到行色匆匆的陈簇。
陈簇目标坚定,攥紧手中的酒瓶,眼中只能看到那一颗令人憎恶的脑袋。
“啷——”
酒瓶子碎了,沾染上鲜血。
滴答滴答落在阳台上。
而坐在阳台上的那个人毫无防备地,被她推了下去。
“啊——杀人了!”
有人不小心看到,控制不住音调,放声尖叫。
会场猝然安静下来,整齐划一地看过来。
然而此时,阳台上空空如也。
只剩轻薄的白纱被风吹动,如一圈水波纹,荡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