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禾低头看向躺着的沈意,沈意也正看着他,眼里墨色翻涌,似寒冬的黑夜,冷寂丶危险,仿佛随时会从里面蹿出一只恐怖怪物。
沈意收紧了手,力道之大让被抓着的那只手都留下了痕迹。他说:“上来。”
宴清禾顿了两秒,笑着应下:“好,一起。”
他朝着沈意的方向,将一只胳膊递过去:“要抱着它吗?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跑掉了。”
沈意没说话,也没抱那只胳膊,而是翻了个身,两两相对的姿势。
一双手圈住了宴清禾的腰,像绳索般。
宴清禾笑笑,那只没有推销出去的胳膊也没收回去,顺势抚上一片瘦削的背脊,轻拍了两下,跟哄孩子似的:“睡吧,沈意。”
人总是会在失而复得後变得疯狂丶不理智。
例如长发公主里的女巫葛朵,失去了她独占的宝贝金花,为了维持美貌她将拥有魔力的公主偷走,以爱之名将公主囚禁于高塔之上,最後甚至还做出了更多恶事,下场凄惨。
关于她的做法各有争议,但没人反驳的就是她的自私。
无论她待公主是好是坏,她的初衷总是自私的。
何况,高塔再高,也关不住一颗向往自由的心。所以任凭她待公主再好,公主也会离开,无论公主是否是她偷来的。
故事尚且如此,做为历史已经传承了上百万年的人类,自是更不甘于一隅天地,否则怎会有那麽多战争,那麽多朝代更替。
与其等那渴望自由的鸟雀头破血流丶以命相搏,不如敞开门,让它来去自由。
若实在不放心,自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掌握它的一举一动。
楼上第三个房间里,被人遗忘的锁链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等待它的主人将它收捡起。
宴清禾这些天睡了挺久,完全没有睡意,只好看着沈意睡觉。
看了不知道多久,他忍不住上了手,一只手在人家脸上描绘个不停,一会儿摸摸眉毛丶一会儿刮刮脸颊,或是拨弄两下睫毛,不安分极了。
这些小动作让那睡颜恬静的人都皱起了眉,识趣的人早就收回手丶让人家好好睡觉了,他却不。
还把脸凑过去,嘴唇贴上那片不平的眉心,留下一抹柔软触感。
那只不老实的手已经从脸颊滑到了耳垂,灼热的温度将那微凉的耳垂也染上温度,白玉似的软肉在手指的把玩下添上薄红,似不慎倾洒的胭脂。
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闭着的眼皮也动了动。
“沈意,起床了。”
未完全清醒的眼神带着一点茫然,看起来极为可爱,起码在目前看到这一幕的人眼里是这样的。
浓密微翘的长睫像羽毛一样,挠得人心痒。
宴清禾没忍住这从心口传来的痒意,手指轻点,落在沈意眼角偏下的位置,特别礼貌的提出了一个不太礼貌的请求。
“沈意,你眼睛真漂亮。我可以在这里留下一个印记吗?”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种模糊的沙哑和慵懒感,像乖顺的猫咪在低鸣。还未清醒的大脑并没反应过来现下的情景,发出疑惑的询问:“嗯?”
特别不礼貌的宴清禾故意曲解沈意的意思:“你同意了。”
然後低头,不客气的索取自己刚刚提出的不合理要求。
待他起身时,沈意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除了那边被手指点过的眼角,唇也红了点,泛起一片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