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林中走了一天一夜,粮也没了,脚也伤了,彻底走不动了。
若非今日遇上面前这人,阮蓁只怕会被困死在那片密林里。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阮蓁的思绪。
阮蓁擡起泪汪汪的双眼,眼见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蹲了下来,开口的声音淡漠而冷静,“手。”
阮蓁却像没听见似的,愣在了原地。
她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容,呆呆地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在她长大的地方,多的是长相出衆之人,可却从没有一张脸,能带给她这样的冲击,她甚至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这样的容貌。
见面前的小姑娘呆呆盯着自己,不作回应,男人只得又皱眉重复了一遍:“手。”
“哦,好。”阮蓁反应过来,微微涨红了脸,伸出自己的双手。
就在她好奇男人要做什麽时,却见他直接将那只哆哆嗦嗦的鹌鹑放在自己手中。
阮蓁尚未反应过来,与手中的鹌鹑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一人一鸟同时惊惶起来。
鹌鹑没了禁锢,扑腾得厉害,尖利的鸟爪将毫无防备的阮蓁划出一道道红痕,吓得阮蓁惊叫连连,差点没当场把那只鹌鹑扔出去。
男人一把捏住那只乱扑腾的鹌鹑,眸色淡淡注视着它。鹌鹑瞬间安静如鸡,挺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甚至还十分有眼色地将爪子缩了起来。
默然看了它片刻後,男人摸出一块布,将它全身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探头探脑的脑袋,这才又看向阮蓁,声音毫无波动:“手。”
阮蓁下意识缩了缩手。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男人,用眼神控诉这只鹌鹑的恶行,可男人根本不为所动,一脸冷漠地重复,“手。”
阮蓁怕他一生气干脆不管自己了,只好咬咬牙,双手颤抖捧过了那只鹌鹑,委屈又无可奈何地瞪着它。
一人一鸟相互对视,一个比一个惊慌。
男人在她湿漉漉的大眼上停顿片刻,这才垂头看向阮蓁的脚踝。
他伸出手,低声道了声“得罪”,指尖碰上阮蓁的脚踝。
阮蓁一抖,委屈道:“疼……”
男人手指顿了顿,低头思索一番後,伸手将背後的篓子移到胸前,接着将那只鹌鹑放进篓子里,这才转过身用宽阔的後背对着阮蓁,“上来。”
阮蓁愣了愣,他这是要背她离开这里?
她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实在不敢随随便便就跟他走。可若不走,这深山老林的,她还能遇到第二个人吗?
见她不动,男人也不强求,作势便要起身,“不走便算了。”
阮蓁顿时顾不得思虑其它,忙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摆,“别!”
男人顿住,声音依旧淡然,“走,便快些。”
等日落之後,这片树林野兽横行,到那时若还未走出去,只怕是会极度危险。
阮蓁咬咬唇,小心翼翼地攀了上去,双臂环绕住男人的脖子,声如蚊蝇,“多谢阿兄。”
男人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似乎缓和了些,“无妨。”
阮蓁心中舒了一口气。
以往她但凡闯了祸,只要软软糯糯地唤一声阿兄,她那几个哥哥哪怕再不喜欢她,也会冷着脸帮她摆平。不成想这一招用在此时,竟也意外地好用。
男人的後背很是宽厚,阮蓁身体贴上去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阵阵热意。
从来没有跟男性这般亲近的阮蓁悄悄红了一张俏脸。
她下巴倚在肩膀上,偷偷看着男人的下颔线,默默安慰自己,这麽好看的人,应该不会有什麽坏心思的吧?
山路颠簸,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後,周围浓密的树林才终于有了稀疏的趋势,不多时,几条极不明显的蜿蜒小路出现在两人眼前。
有路,就代表着有人走过,尽头处必有人烟。
阮蓁面上难掩激动,终于可以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