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时这才知道,林谦鹤不是单纯地去锻炼身体。
身为演员,既要通过运动训练气息,也要日复一日地训练台词丶身段之类的基本功。
江鹭时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和林谦鹤学习的好机会。
林谦鹤没时间专门教自己表演,跟着他练功还是可以的吧?
哪怕在一边看着呢。
林谦鹤是影帝,只要能学到他的十分之一,再用到以後的表演里,即便只是不起眼的配角,也能从此崭露头角,被导演和观衆注意。
江鹭时想得很好,但一腔热血只能闷在心里,不敢在林谦鹤面前袒露半分。
不是怕被拒绝,而是怕林谦鹤为难。
他不能确定,林谦鹤是否愿意多带一个拖油瓶。
可是……
他真的很想和林谦鹤一起去。
怎麽办?
江鹭时在说与不说之间左右摇摆,最後挑了最为安全的一句:“早上几点?”
“六点。”
“哦……”
故意拖长的尾音缓慢消失在沉沉夜色中,林谦鹤侧着身子,于黑暗中描摹着起伏的轮廓,耐心等着江鹭时接下来的话。
谁成想,飞机一架又一架地飞过,居然没了下文。
林谦鹤懊恼于自己学识浅薄,揣摩得出最复杂的人物性格,却揣摩不出江鹭时的脾气想法。
难道江鹭时对表演毫无兴趣,只愿意和齐鸣鸥学习唱歌?
还是在江鹭时的心里,他更愿意和齐鸣鸥亲近?
又有飞机由远及近,沉闷的声响像压在胸腔的轰鸣。
林谦鹤清了清嗓子,用了十分俗气的一招。
他半开玩笑道:“是不是觉得太早?如果是你,你肯定起不来。”
话音未落,江鹭时“蹭”地一下坐起来,隔着茫茫黑暗较真:“谁说我起不来?”
你可以说他演技不行,但不能说他起不来床。
以前飞航班,四点起床也是常有的事。
公司同事有迟到的丶漏飞的,只有江鹭时敢拍着胸脯说一句,飞行五年,无一例外都是提前半个小时签到,从来没有因为他耽误过航班。
他向林谦鹤保证:“说好了,六点起床。”
林谦鹤掩在漆黑的夜色里轻笑一下,说:“行。”
嘻嘻。
江鹭时躲在被子里偷笑。
行?
林谦鹤居然想也没想就说“行”?
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掉入自己的圈套。
亏得他在为如何开口苦恼,各种说辞想了个遍,江鹭时甚至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偷偷跟过去。
结果不费吹灰之力,连鱼鈎都没有,林谦鹤就跳进了他的鱼筐里。
江鹭时既想快点入睡,又激动得睡不着,最後干脆躲在被子里温习学过的表演理论,至少别表现得像个什麽都不会的菜鸟,拖了林谦鹤的後腿。
隔壁宿舍,燕鸿翔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
下午下课後,他先去行政楼开会,又去模拟机中心参加复训,足足飞了四个小时的特殊科目,飞到手疼腿酸才算结束。
进门後,燕鸿翔顾不上换衣服,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正在给吉他换弦的齐鸣鸥懒懒地朝那边看了一眼,提醒道:“江江让我带给你一个东西,放你床上了。”
江江?
燕鸿翔停下掬水的手,深深皱眉。
齐鸣鸥什麽时候叫得这麽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