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鸿翔换了衣服,不是平常穿的西装,也不是在休息日穿的飞行员夹克。
他一定是精心打扮过的,沙米色风衣搭配条纹衬衫,曾被他嗤之以鼻的修身裤套在他的腿上,颇有心机地勾勒出腿型,好像秀场上的模特,让人意外地看到他工作之外堪称时尚的一面。
要是没有湿透就好了。
视线向下,燕鸿翔的脚边聚集了不少水渍,每走一步,不断有水冒出来。
齐鸣鸥惊讶道:“下雨了?”
窗外黑洞洞的看不清楚,况且也没有这麽奇怪的雨,隔着衣服淋到里面。
也许还有另一个可能。
辜白鸽说:“你掉湖里了?”
“你才掉湖里。”
还能骂人,看来没什麽大事。
大家催燕鸿翔去洗澡。
到底是朋友一场,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有人去放热水,有人去拿毛巾。
江鹭时捡起地上的保安大衣拍了拍,正要找个地方挂起来,手上的大衣被人从另一边拽住。
江鹭时回头,正对上燕鸿翔湿漉漉的眼睛,他说:“对不起。”
“……”江鹭时明白了,不是下雨了,也不是掉湖里了。
他很不客气地反问:“你脑子进水了?”
接着用力一拽,燕鸿翔的手上彻底空了。
这就是失去的感觉吗?
燕鸿翔维持着这个姿势,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等江鹭时把衣服挂好,燕鸿翔又做回了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他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用眼睛一指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林谦鹤,语气轻蔑:“江鹭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什麽。”
江鹭时反问:“干了什麽?”
燕鸿翔嫌弃道:“我都说不出口。”
“……”江鹭时後悔了,他就不应该搭理他,“有病!”
说来也巧,江春芝也是这麽骂他的。
难得有一个休息日,燕鸿翔没有理会堆成山的工作,回家和父母待了半天,拆了一套母亲买来送他却从没穿过的衣服,只身前往江鹭时所在的城市。
燕鸿翔的想法很简单。
明天一早要培训,今天晚上必须回宿舍报到。
要不了多久,江鹭时就要返程。
他要去接江鹭时回来。
别人接人都是从机场接,他直接从家门口接。
燕鸿翔得意地想,江鹭时看到他,一定非常惊喜吧。
他没有追人的经验,学着别人的样子买了一束花,一路呵护着带到不时传出鸡鸭叫声的菜市场。
市场里错综复杂,燕鸿翔边走边问,最终停在挂着花圈丶元宝的铺面前。
是这里吗?
不会是指路的人在恶作剧吧?
燕鸿翔往里瞅了瞅,江春芝立刻意识到生意来了。
这两年经常有人拿着鲜花过来,不用问,肯定是去扫墓的。
江春芝见怪不怪,问:“要纸钱吗?”
燕鸿翔不信鬼神,家里也没有这个传统,看到那些数额夸张的纸币,只觉得荒诞滑稽。
他摇了摇头,顺便打听:“江鹭时住在附近吗?”
“你是谁?”
“我……”
不等燕鸿翔介绍自己,江春芝已经认出他。
“哦,是你啊!”她天天守着节目,对这张不可一世的脸孔颇有印象。
“你是不是姓燕?”江春芝抄起笤帚,叉着腰大骂,“就是你欺负我儿子,继承人了不起?我们家鹭鹭也是……继承人。”
她放过“丧葬用品店”,着重强调“继承人”几个字。
在江春芝看来,这间铺子和多年来积累下的客户就是她留给江鹭时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