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笑了一下,站起来和他们道了别,之後和谢盏一起走上通向出口的小路。
日落夕沉,游乐场里霓虹点亮,喷泉下面的池水倒映着斑斓五彩的灯光,随着水波浮动。
“盛满。”
他听见谢盏这麽叫他。
身旁的黑仔发出感慨:“被你哄到的小孩真幸福。”
盛满发自内心笑出来:“你又吃醋了?不过我们今天只在枪打气球那里赢了一个小礼物,给了小瑞,没法给你了。”
他补充道:“你要实在吃醋,改天我也送你一个。”
两个人就这麽不约而同笑着。
不知道为什麽,今晚时间似乎过的很慢,明明不长的一条路,两人却放慢了步调,走了好久也走不到尽头。
谢盏出口打破长久的宁静:“你以前也这样安抚过其他小孩吗?”
盛满食指一下一下点在脸上,思考片刻後开口:“小孩没有,不过我记忆比较深的,倒是安抚过一个高中生。”
谢盏勾了勾嘴角:“嗯?”
像是很期待盛满接下来的发言。
“那还是我初二那年的事情,算起来,竟然已经十二年了。”
那年的场景如同碎片一样浮现在脑海,盛满试图把它拼凑起来,一点一点道:“虽然我现在的学历只有二本本科,但是初二的时候,我成绩其实不错,能从大山沟里被老师推荐跑到嘉海市参加竞赛。”
他静静地说,谢盏就在旁边静静地听。
“竞赛刚考完,我高高兴兴回家,结果在人行道上突然看见走在我前面的男生往马路中间走。”
盛满说着还觉得有趣发笑,“路上车那麽多,也有新闻报道有人以这种方式自杀,我心里一紧,坏了这个人不会是要自杀吧!”
谢盏轻声问:“然後呢?”
“那个时候我什麽都不懂,直接就冲上去了,把他生拉硬拽拽回了人行路,就在路上大吵大叫‘一次竞赛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的,才初二还有好多次考试我们下次努力你不要想不开’。”
“噗,好社死。”
谢盏锐评,“你怎麽还能以为人家也是初二的?”
盛满叉腰:“因为那场竞赛不限年龄,但是我不知道,我以为参加竞赛的都是初二的。”
谢盏把手擡起来,下意识想摸摸他头顶的呆毛,最後却悻悻收回手:“从小就可爱。”
“你也觉得我傻?”
盛满叉腰故作生气,“当初那个人也是,我害怕他出危险,结果他一脸冷漠地回了我两个字,‘有病’。”
这次谢盏是真的没憋住,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以後我帮你打他。”
“可能打不到了谢教授,”盛满把他扶直身,“我後来生了场大病,醒了之後,就忘了他长什麽样,想找也找不到,也不知道现在他过得好不好。”
“生病?”
谢盏下意识反问。
正常情况下,吃瓜群衆的重点应该是“见不到”,而谢盏第一反应竟然是那句轻飘飘的话。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把利刃戳中了盛满的心,他的心突然软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谢盏。
与此同时谢盏也转过头,两道视线就这麽交融到一起。
“我……”盛满怔怔开口。
“不想说也没关系,都过去了。”谢盏粲然一笑,“如果你允许的话,以後我陪在你身边,不会再生病。”
“谢教授,你喜欢我喜欢得莫名其妙。”
虽然谢盏可能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个闪光点,也许他的喜欢有理有据,但现阶段,在盛满眼中,不知道他因为什麽喜欢自己,总之莫名其妙。
“我做莫名其妙的事也不少。”
谢盏自嘲地笑笑,试图缓解气氛。
身边人一边踢开路边的石子,一边点头:“好吧,的确。”
谢盏放慢脚步,任凭盛满走在自己前面,他看着他略显幼稚的动作,思绪飘啊飘,飘回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遭遇,但他知道,盛满就是盛满,十二年来,他永远都是盛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