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晔在他旁边坐下,听了半天的边疆奏报。
如今边疆并没有大事发生,倒是叫他发现,苻煌脸色很差。
药是按时吃的,针灸推拿也都没有落下,人怎么反倒远不如以前呢。
他从御书房出来,就打算去看看苻煌的脉案。
出来看到了皇帝身边的起居注官,心里一动,便道:“皇兄最近半个月的起居注,本王能看么?”
起居注官看到他有些脸红,忙道:“王爷要看,臣这就去拿。”
他直接把最近几个月的起居注全都拿了过来。
他在这些起居注里可没少拍桓王的马屁,他自认为他文采飞扬,桓王看了,肯定很高兴。
苻晔拿着那两本起居注到了太医院,先看了皇帝的脉案,没什么问题,又去看起居注。
他对起居注是很好奇的,第一次看,发现他们记录的还真详细。
他先看了最近半个月的。
譬如某年某月某日,东配殿挂上了新的牌匾。
譬如某年某月某日,陛下挪宫,搬进了春朝堂。
他看到这里,就有愣一下。
再往后看,看到上面写,【陛下于子时三刻出宫,至桓王府前,驻足而归。】
苻晔呆呆地坐了一会,又往前翻。
他往前翻,就看到他离宫那一日,苻煌在东配殿坐了一夜。
又去翻另一本,从春猎开始看。
他少时读古诗,有一句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看完了,只感觉心脏都在发麻。
他从太医院出来,天色已晚。回到青元宫中,见苻煌正在院子里站着。
见到他第一句,就道:“跑哪儿去了?”
秦内监道:“还以为王爷回府了呢!”
看那满院子的红袍内官林立,只有苻煌一身黑,他垂眼,看到苻煌腰间系着的金色蹀躞带,在他通身的玄黑装束上分外醒目。
他想起起居注上的文字,写说:【陛下春猎,于途中见一绿兰,为桓王折之,又猎得金鹿,凯旋而归,得桓王赠蹀躞带以贺,陛下甚爱,日夜佩之。】
他心跳鼓动着耳膜,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低声道:“我去了一趟太医院。”
他说罢抬头看向苻煌,对上他漂亮而威严的凤眼,又垂下头来。
这一夜战战兢兢,不等苻煌回来,他就先睡下了。
苻煌依旧回来的很晚,他闭着眼睛,佯装已经睡着。
他想他或许是想多了。只是那些过往堆叠起来看,兄弟情意过于隆盛,所以给了他爱情的假象。
苻煌对他,本来就是不同寻常的。
他这样想着,连呼吸都克制着。
旁边窸窣作响,随即便有秦内监等人过来点上熏香。一切如昨日一样,除了他鼓动的心跳。
他想他或许不应该装睡的。这不像恐惧逃避,倒更像是窥探。窥探的结果如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只会作茧自缚。
又过了一会,身边寂静无声,只有淡淡的药香将他围绕,那药香有安眠的效果,他昏昏沉沉。
随即他便听到中间的屏风被人轻轻拉开了。
他闭着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全身的皮肤似乎都变得极其敏锐,敏锐到似乎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
苻煌盯着他看,盯了太久太久,他感觉到苻煌似乎倾身过来,轻轻搓磨他的头发。
他太紧绷,以至于苻煌将屏风拉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像是松掉的弓弦,锦被下浑身的内衫都湿透了。他睁开眼睛,微弱的烛光映在他抖动的眸子里,他悄悄侧过头,鲛绡屏风透出苻煌模糊的身影,恍若黑龙浮动于云气之间在窥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再介绍一下这条IF线的背景:皇帝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选择送王爷出宫,没想到王爷又自己跑回宫里来。王爷对皇帝只有兄弟之情(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清晰认知),回到宫里突然意识到皇帝对自己不是兄弟之情的故事哈!
是一点点强制爱哈,整体还是偏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