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过去别无二致,就是江霖哥长大后的模样。
沈江霖对此接受良好,甚至他觉得,自己和江霖哥是不是就是前世今生的关系?
但是沈江霖又觉得自己和江霖哥根本没法比,江霖哥如此聪明,他哪怕学了这么多年,也拍马不及。
就比如眼前的状况,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前面他还可以假装刚刚醒来,无法交流,一直在做康复训练,同时尽力学习很多这个世界的东西。
但是在医院里能够接触到的人和事太少了!
过了一个月后,大夫让他回家修养了,小姨直接拍板将他先接回了他们的家。
在江霖哥的记忆中,他后来成年独立后是买了自己的房子的,但是小姨要照顾他到完全康复,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想要隐瞒自己的来历,可是这里的生活方式和他过去的实在天差万别,有一日他看到小表妹抱着一个小砖头一样的东西一直在划,他微微凑过去看了一下,竟看到那个小砖头上面看到很多人在里面动来动去,吓得他当即不敢动弹了,连问都不敢问。
连生存都成了困难,他如何能不露馅?
可是若坦白,到时候会不会被当作妖孽给抓起来?会不会请道士将他驱逐出去?
沈江霖胡思乱想了许多,整日惴惴不安。
“哥,你到底怎么了?我和你说话呢!”放学后的何晓雨立即跑到了沈江霖的房间,沈江霖抬起头,便看到何晓雨摇晃着手中这个叫“手机”的东西。
沈江霖刚刚一直在想心事,根本没注意到何晓雨说了什么:“你刚刚和我说话了?”
何晓雨有些疑惑,自己的哥哥怎么两年后醒来变得有些怪怪的?
何晓雨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总觉得哥哥醒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何晓雨心里装不住事情,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的。
“哥,我刚刚想蓝牙传你一个小说呢,让你拿手机也不见你拿,最近看你每天都走神,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沈江霖心中一片慌乱,蓝牙是什么牙?他压根不知道啊!
还好手机他是知道的,最近小姨刚刚给了他一个新手机,他一开始还点来点去会亮的,现在却怎么也按不亮了,沈江霖以为是自己按坏了,更不敢告诉家里人,现在何晓雨让他拿手机,他只能含糊其辞道:“嗯,我不想看……”
何晓雨皱起了眉头,她哥虽然在外头高冷,但是对她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她爸妈看不惯她看小说,她哥却是来者不拒,只要她喜欢看的,他有了空闲就会跟着一起看。
何晓雨最近见她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精神头也好了,便花了几天时间将这两年好看的小说一起整理了出来,她想着她哥还在恢复期,正是无聊的时候,正好可以看看小说打发时间。
何晓雨不明所以,有些受伤道:“哥,你不会昏睡了两年就和我生疏了吧?感觉自从你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江霖心中警铃大作!
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沉重了许多,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手脚都开始发软了——他居然连个小姑娘都瞒不过去,一下子就被她发现了端倪?!
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还要继续说谎下去吗?可以坦白吗?坦白后他们会如何对他?
沈江霖心中波浪滔天,脸色发白,何晓雨看到沈江霖突然神色大变,自己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沈江霖身体又出什么毛病了,慌忙跑出去去喊她爸妈过来。
房间里就剩下了沈江霖一个人。
房间很大,是一个套卧,一米八的大床上铺着一套灰色的床上用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纯白色的台灯,他只要手指在圆盘上轻轻一点,这个灯就会亮起,白色的墙上挂着一个“冰鉴”,他看到小姨按了一个按钮,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冷风吹过来,哪怕外面骄阳似火,这里也感受不到半点炎热。
更不用说浴房里可以自动出水的工具,热水冷水随心所欲,恭桶上完了也可以直接抽掉,便是不动声色地适应这一切,他已经用尽了全力,根本做不到江霖哥在他那个时代那般自若,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沈江霖彻底慌了。
不,不要慌!
想一想如果是江霖哥,他会怎么做?
沈江霖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逐条分析。
这三位都是江霖哥的家人,从他们口中他知道,江霖哥的身体已经昏迷两年了,可是这两年来,他们一直让大夫照看江霖哥,时时过来探望,这已经是极不容易了;等到他醒来后,小姨还和他说了江霖哥的财产状况,通过小姨的描述,这是很大一笔钱财,足够许多人几辈子吃穿不愁,但是小姨在他昏迷期间,却一直是代为打理,从来没有贪墨一丝一毫。
更从江霖哥曾经传递出来的信息里看,他思念的家人只有小姨这一家,再无其他人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家人。
若是继续隐瞒下去,哪怕他说他失去了记忆,可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是无法让人接受的,江霖哥在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四岁了,他无法对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家人撒谎,而且很显然,江霖哥的家人对他极为了解,根本不像他,父亲不爱,嫡母不疼,他自己又疏远徐姨娘和两个姐姐,几乎没有人对他有真正的了解。
想到这里,沈江霖知道,他只有坦白一条路可以走了。
所以,还没等江冰燕和何诚君过来,沈江霖自己走出了房间,站到了客厅里,见他们夫妻三人出来后,沈江霖先是对着他们三人深深作了一揖,然后才立起身道:“小姨,小姨夫,晓雨妹妹,还请先坐,江霖有事坦白。”
江冰燕和何诚君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
何晓雨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哥哥怎么变得如此古怪了?刚刚那是作揖吧?这么古老的礼节?而且为什么哥哥说话也是文邹邹的,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但是沈江霖说的郑重,他们一家三口只能排排坐到了沙发上,想听听沈江霖到底要坦白什么。
于是,沈江霖从自己的生平说起,一点点开始叙述起来。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沈江霖,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是大周朝永嘉二年生人。”
第一句话,就将江冰燕一家震住了,他们面面相觑,明明沈江霖说的都是中文,可是他们却觉得自己一句话都没听懂。
“我的父亲是当朝正四品太常寺卿,我的嫡母是魏家女,我的生母徐氏身份低贱,为此我总想取得嫡母和父亲的信重而疏远生母,但是因为我的身份尴尬,虽然住在主院,却不得嫡母喜爱。在我十岁那一年……。”
沈江霖娓娓道来。
江冰燕一家三口从一开始的毫无头绪,慢慢地听了进去,他们听懂了沈江霖的这个故事,江冰燕心中甚至想,这应该是江霖在昏迷的那两年里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新身份吧?或许他虽然身体没有了问题,但是脑子受到了极大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