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镯子磕在金属门框上的余音还未散尽,赖诗瑶已经提着裙摆闪进消防通道。
孔雀翎步摇在间轻颤,簪杆里的半张婚书仿佛烙铁般灼烧着她的后颈。
距离玲珑阁藏品拍卖会只剩三天,那尊即将运往香港的翡翠观音像衣袂处的暗记,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在眼前晃动。
阁楼木门被推开时扬起细密的金粉,二十年前的雕花请柬碎片在尘埃中翻飞。
赖诗瑶的珊瑚色指甲勾住蛛网,在堆满鎏金饰盒的博古架底层摸到个檀木匣子。
铜锁早已锈成孔雀绿,她用步摇尾端挑开时,三只蓝闪蝶标本从掀开的匣盖里跌落,磷粉在昏暗中划出诡异的荧光弧线。
"1983年霜降,明玥将翡翠双鱼佩藏在送子观音莲座。。。。。。"泛黄信纸上的钢笔字被水渍晕开,赖诗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正是外公书房失窃的那块古玉,而落款处洇开的墨团隐约是个"峥"字。
当她抽出第五封信笺,夹层的照片滑落——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倒在血泊里,腕间孔雀石手链与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串一模一样。
楼梯传来错落的脚步声时,赖诗瑶正用手机拍下信件末尾的密码诗。
郝逸辰的黑西裤膝盖蹭上灰扑扑的桐油地板,修长手指捏起那张染血的照片:"这是苏家二小姐?
当年玲珑阁火灾的。。。。。。"
"港商要求提前验货。"郝宇轩的意大利皮鞋碾过满地信纸,定制衬衫袖口沾着翡翠观音像的木屑,"密码箱第三层有激光防盗,错误三次就会。。。。。。"他忽然噤声,金丝眼镜映出信纸背面的朱砂拓印,那分明是保险库穹顶的星图纹样。
三人头碰头蹲在满地狼藉中,手机电筒光柱交错成牢笼。
郝逸辰用眉笔在墙纸背面演算星宿方位,忽然指着"参商永离"的密码诗蹙眉:"二十八宿对应的机械密码,差半格就会触液压锁死装置。"
"那就试三次。"郝宇轩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貔貅纹身,"拍卖会保证金我已经。。。。。。"
"你当是玩俄罗斯轮盘赌?"郝逸辰的银质打火机"咔嗒"点燃信件残角,火苗舔舐着"玉石俱焚"四个字,"1983年密码系统改造记录显示。。。。。。"
"够了!"赖诗瑶突然将孔雀翎步摇拍在密码诗上,簪头紫光投出个旋转的太极图,"外公总说玲珑阁最珍贵的不是珠宝。"她指尖拂过郝逸辰算到一半的星宿图和郝宇轩标注的保险条款,"明早开库房前,我要用星图校准激光路径。"
月光透过阁楼的气窗将三人影子拉长,翡翠镯子在地板投下孔雀尾翎状的光斑。
当郝逸辰用口红在防弹玻璃上画出修正后的星宿轨迹,郝宇轩突然扯下腕间的黑曜石手串——1o8颗珠子正对应保险库转盘刻度。
子夜钟声响起时,赖诗瑶站在三重虹膜验证器前。
郝逸辰调试激光反射镜的手在抖,郝宇轩的蓝牙耳机里不断传来港商助理的催促声。
当最后一个星宿符号对准液压阀,翡翠观音像忽然在运输箱中出空灵的嗡鸣,像是某种跨越四十年的共鸣。
"输入吧。"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赖诗瑶沾着孔雀翎磷粉的指尖悬在触控屏上,二十八位旋转密码盘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当最后一位数字即将落定时,整座保险库的应急灯突然转为血红,防弹玻璃内侧传来细微的齿轮咬合声。。。。。。
保险库门缝渗出的寒气扑在睫毛上凝成霜花,赖诗瑶的珊瑚色指甲掐进掌心。
旋转密码盘出三十六道机械咬合的脆响,防弹玻璃门上映出三人交叠的倒影——郝逸辰的银质打火机在指尖转出残影,郝宇轩的貔貅纹身随着喉结滚动没入衬衫领口。
"喀嗒。"
最后一枚齿轮归位的震颤顺着孔雀翎步摇传至梢,赖诗瑶踉跄着扶住门框。
三百六十度环状保险库里,祖母绿原石在防尘罩下折射出孔雀羽的幻彩,二十年前的拍卖图录在玻璃展柜里自动翻页,羊皮卷轴上的翡翠粉正簌簌落在她缀着珍珠的鞋尖。
"1983年特级保险区。"郝宇轩的皮鞋碾过满地红丝绒碎屑,金丝眼镜链条扫过标着"峥"字的檀木匣,"明早拍卖的翡翠观音像,编号比这个晚两年。"
郝逸辰忽然抓住赖诗瑶的手腕,眉笔在玻璃上画出道荧光轨迹:"星图校准还剩十五分钟。"他腕间的沉香珠串撞在密码箱上,碎成满地滚动的黑曜石,"这些保险柜排列方式。。。。。。"
赖诗瑶的翡翠镯子撞在展柜钢化玻璃上,孔雀尾翎状的裂痕中渗出陈年松香。
她踮脚取下最高层的珐琅饰盒,盒底金箔印着母亲常哼的童谣——"玲珑塔倒孔雀飞,双鱼玉佩引魂归"。
珊瑚色指甲油剐蹭处,暗格里滑出半枚翡翠双鱼佩,断裂处的鎏金纹路与外公书房失窃的那块完美契合。
"港商要验的货在这里。"郝宇轩突然举起手机,屏幕里翡翠观音像的莲座正映出同样的双鱼暗纹,"运输箱里的赝品。。。。。。"
防弹玻璃突然泛起水波纹,郝逸辰的银质打火机"当啷"坠地。
赖诗瑶扑到东南角的保险柜前,孔雀翎磷粉在二十八宿星图间游走成河:"当年改造密码系统的不是外公!"她扯开缠着红珊瑚珠链的抽屉,1983年的工程图纸上,"峥"字印章盖在激光校准示意图的边角。
当郝逸辰用口红在玻璃幕墙复现出修正后的星宿轨迹时,整座保险库突然响起编钟奏鸣。
赖诗瑶望着自动旋转的二十八宿密码盘,突然将翡翠双鱼佩按进控制台凹槽——四十年前的机械齿轮与当代激光束在孔雀蓝冷光中咬合,十二道防爆门次第洞开。
檀木香混着陈年墨香扑面而来时,赖诗瑶的珍珠夹勾住了蛛网。
在堆满鎏金饰盒的角落,贴着"绝密"封条的铁皮箱突然自动弹开。
泛黄的信封躺在苏绣锦缎上,"玲珑阁真相"五个毛笔字洇着暗红,火漆印的纹样与她腕间孔雀石手链的坠子如出一辙。
郝宇轩的定制皮鞋踩碎满地冰裂纹瓷片:"境外拍卖行十分钟后。。。。。。"
"你们先走。"赖诗瑶将信封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孔雀翎步摇的紫光在防弹玻璃上投下摇曳的影。
当最后一道门禁红光扫过火漆印时,她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串孔雀石,此刻正在真丝旗袍下贴着心跳烫。
阁楼气窗漏进的月光突然暗了一瞬,信封背面渗出蓝闪蝶磷粉的荧光。
赖诗瑶的珊瑚色指甲悬在火漆印上方,四十年前那场大火里的焦糊味突然在鼻腔复苏。
防爆玻璃映出她颤抖的睫毛,倒影中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将染血的婚书塞进檀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