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说明你是警局的骨干了不是?”少年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看了看他放在胸前口袋的烟盒。
“你的‘万宝路’呢?你不是说‘没有万宝路的人生就像是荒漠’吗?怎么,改了?”
“没办法啊,有个家伙告诉我‘555’必秒‘万宝路’,我就改了。”吉恩也学着年轻人的调调耸肩调侃道,随即他又打量了打量修洛身后的、正直勾勾盯着他的少女:整个白色长被她有序的披在身后,上身浅棕色的外套和里面的白色连衣裙凸显着她的纯洁与高贵,裙摆下白里透红的肌肤则是被白丝所覆盖着,再往下则是棕色的皮靴。
及其朴素,但少女的气质和完美的身材依旧被凸显的淋漓尽致。
虽然少女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但是她看向吉恩的眼神看不出一丝情感。
打量了一会,反倒是吉恩自己有点小小的后怕。
他又把视线转回到修洛身上。
“行啊,你小子,金屋藏娇,啧啧……”他拍了拍少年的肩,比了个大拇指。
“别打趣这个了,”修洛摆摆手,停顿了一会儿,怅然道。
“我只是……暂时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而已。而且我也不希望身边的人再遇到危险了……就像……老傅一样。”
吉恩的玩笑神情哑火了下去,他怔怔地望着少年,望着那张半是决意半是柔和的脸。
太阳渐渐西斜,温暖的日光绕过建筑地遮挡照了下来,照亮了街上车水马龙地喧闹,却照不亮二人此时的沉默。
警局里面的景象也并未与少女想象中的差多少,大家都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偶尔会有人因为他们引起的动静瞥他们一眼,但很快又转了回去。
真正能让少女提起兴趣的,也只有少年内心背负着的东西罢了。
不过少年从未对她提起过自己的过往呢,少女想到。
想了半晌,三人走到一扇黑色的金属防盗门前。
“这一年里边倒是没什么么蛾子,我这对策组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结果出事了又把事儿甩到我们头上,这些领导的心有够大的。”吉恩一边不满地着牢骚,一边拿着钥匙打开锁。
“正好今天不是工作日,里头也没别人。相关手续我差不多都打点的差不多了,咱们先等一会儿,然后交个材料就行了。”
三人坐在属于对策组办公室里的沙上,从进门到现在彼此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吉恩坐在沙的一端,而叶凌儿则紧贴着修洛坐在另一端。
吉恩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信息,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而贴着修洛地少女,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双手撕扯着上身的衣物,几近要将其撕裂。
顺着意中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办公室的角落里,正挂着一套机械质感的装甲。
但在胸前的部位上留着触目惊心的巨大窟窿,并且整个装甲上都覆盖着沾有红褐色的裂痕。
少年的思绪不自主地回到了一年半前的雨夜,那个他自以为已经走出来的夜晚。
血……血……除了血还是血……满地流动的血因为氧化显得有些黑。黑色的血迹与漆黑的天幕相照应,死气沉沉的雨好似老天对众人的嘲弄。
一位中年男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破损不堪的装甲和浑身的血迹都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但更加扎眼的,是胸前那一道洞穿式的伤痕:他的身体被整个贯穿,就连里面破碎的内脏都一一可见。
“不……不要……不要!!!”看到这一幕的少年,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抱着头绝望地哀嚎。
可姗姗来迟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颤抖着跪在尸体前哭泣。颤抖的双手缓缓摘下他的面罩,帮助他合上那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
老傅是死去了,但少年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
在老傅的葬礼上,修洛和吉恩作为和男子共事过一段时间的人,自然是要出席这次葬礼。
厅堂内并没有很多人,整个场地的潦草也不难看出这个家庭收入的窘迫。
“你?!你凭什么出现在这里??”花圈前,一位穿着白衣的中年妇女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冲过来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老傅才会死的!!!!!!!”
女人的双眼因为愤怒、操劳和眼泪变得血红,如同凶恶的猛兽一般。
“对……对不起……”修洛被使出吃奶的劲儿的双手掐的一时没喘过来气,还是吉恩迅从旁边解围,拉开了二人。
“请您冷静一点,老傅的意外大家都很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啊!!能让老傅死而复生吗?”妇女早已抛掉了理智,她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指着少年的鼻子倾泻而出,“这半年来……老傅哪次受伤……哪次不是因为你这个拖后腿的东西!!”
少年张着嘴,想辩解什么,可干涸苦涩的喉咙不出一个字来,声带也被撕扯成几个不像样的调调。
“别这样说,傅夫人。”吉恩试图平息妇女的火气,“大家都是有自己被分派的任务的,而且修洛作为一位特情参与到对策组的任务里,他做的很好。”
“你把老傅还我……呜呜……还给我……”妇女的愤怒又在一瞬间转化为嚎啕大哭,“我还有个大学上了一半的儿子啊……我们全家都靠老傅的饭碗过活啊……我们怎么活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在心里咒骂自己了几万遍,可在现实面前一切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修洛,你……先回去吧。”斟酌了一会儿,吉恩缓缓说道,“你还在这儿,这位阿姨是不会冷静下来的,”
修洛机械般地点点头,如同提线木偶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着。可就在他刚走出门口,一辆飞驰而来的自行车就把他撞倒在地上。
然而满头大汗的骑行少年来不及搭理他,看到修洛自己还能动就急匆匆地跑了进去,连车子都来不及放置,躺在地上“吱吱呀呀”地抗议着。
他就是……老傅的儿子吧,修洛这么想着,不过他当时头埋得很低,也就没有看清少年的脸。
修洛支撑着站起身,右腿的大腿处被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风一吹过,灼辣的疼痛让他的腿无法伸直。
这是自己应得的,修洛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
毕竟还有人,比自己疼痛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