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说:「我不正是你这军统特务的太太?」
何天宝听到这话,怦然心动,笑而不答。
贾敏说:「小宝,听我的,离开这里回重庆吧。」
「你为什么不回你们的根据地?」
贾敏苦笑:「根据地也很危险。」
何天宝不明白:「怎么?」
贾敏说:「我跟你这军统特务合作过,回去肯定要被翻来覆去的审查。」
「你似乎怕同志多过怕日本人。」
贾敏抱着肩膀,说:「我这叫自讨苦吃,就要吃得下去。」
何天宝看着贾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忍不住走过去把她拥入怀中,拍拍她后背,表示安慰,说:「你当初只是理想主义者的选择。」
贾敏没有挣扎,大大方方地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轻声说:「小宝,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日本人找上门来,危急时刻,请你杀了我。」
黄昏时刚下了雨,空气格外清爽,晴朗的夜空中月光明亮,照在贾敏的脸上,头的影子遮没了她的眼睛,照亮了她的鼻梁和嘴唇,对比强烈的光与影之中,她的唇形显得格外诱惑。
「别说不吉利的话。」
「干咱们这一行的,哪里还忌讳这些。」
贾敏抬头注视何天宝,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接。
何天宝点点头,说:「我怎么觉得您忌讳挺多的。」
贾敏「嗤」地笑了一声,伸根手指戳了何天宝额头一下,没说话,闪身走了。
既为了多抠出几个钱平账,又为了躲贾敏,何天宝忽然对「苏浙皖联合商会」开业的事情无比热忱,跟金启庆和舒六推敲每一个细节,推敲每一笔开支。他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重视过钱,仔细查账比较价格,整得两位旗人火冒三丈,终于剩了差不多五千块。
一分钱一分货,何天宝做主请了便宜的家伙铺和棚铺,结果这些人收钱便宜手脚慢,家伙铺的桌椅也不够,要等头天结婚的两家完了事儿再运来。开业前的一天,他们直忙活到天黑,商会才算一切就绪,搞得两个旗人火冒三丈。
万事俱备,何天宝提出自己作个小东请客吃馆子庆祝。两位旗人大爷虽然被拖累加班心里不爽,但旗人传统不能丢,心里再不爽也不能失了老北平的客气,异口同声地说:「你请我们,笑话了,论年岁,论辈份,哪里轮到你请客?」
三个人争了半天,到底是由金大爷作东,到荷花市场西边一间「大酒缸」吃了顿据说北平第一的烧羊肉拌面条,又围着大酒缸喝了几壶酒,一直拖到九点钟才散。
何天宝叫住辉子,让他去给家里传话,说自己事情太多,就睡在商会了。辉子答应了,又鬼鬼祟祟地问:「既然何先生不回去了,几位大爷要不要找几个人儿……玩玩儿?」
何天宝率先摇头,说:「我怕杨梅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