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人头攒动,香火弥漫,钟磬悠长。
可能她在寺庙这样庄严神圣的场所无动于衷地傻站着,表现得太过明显,与虔诚叩拜的香客格格不入,傅寒洲不禁问道:“林栖,你真的无欲无求吗?
林栖站在大殿前不知该许什么愿望,见他问起,只能象征性地双手合十,随便许了个愿望。
“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安健康。”
这是她头一遭和异性同去寺庙,居然是陪客户。
若不是客户,她怕是不会踏足此地。
傅寒洲虔诚祈祷,手中焚烧的香烛薄烟飘缈,他神情肃然,像一尊雕像纹丝不动,双掌许久未曾放下。
林栖站累了,转身观察寺庙格局,目光投向院内的千年银杏树,红色祈福带在金黄色的树叶中飘荡,许多许多的愿望在檀香和诵经声中飞扬。
听闻地藏王菩萨曾下宏愿,度尽众生,方证菩提。
只是见此情此景,到今日,还尚未度尽。
何日才能度尽呢?
她回头看向傅寒洲站在烟熏火燎中,却不沾半点烟火,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意境。
这样的天之骄子,会许什么愿望?会为何事忏悔?
相比之下,她更该许愿才对,可是她不信神佛可度,不寄希望于任何。
“姐姐,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拉住林栖的衣角,仰头笑问。
林栖回过神来,轻轻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温和道:“不是,你呢?和谁一起来的?”
小女孩指着不远处的父母,“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又指着不远处向她们走来的傅寒洲,问林栖道:“姐姐,你是和爸爸一起来的吗?”
他不疾不徐地走来,像古朴典雅的泼墨山水画卷徐徐展开。
浮光掠过他分明的眉峰,隔着熙攘香客和佛前晃动的经幡,在虚浮的薄烟中与她对视。
那张曾令她怦然心动的脸一如从前,林栖看向他清俊的脸竟有些晃神,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沧桑感乍然涌现。
凝了凝神,垂睫收回视线,低头笑着对小女孩说:“他不是我爸爸,是客户。”
傅寒洲面色微暗,似是听见两人的对话。
小女孩很快蹦蹦跳跳跑开了。
林栖观傅寒洲脸色不好,站直身子,捋了捋碎,没敢说话。
说小孩子童言无忌让他不要计较,无异于在说他小肚鸡肠,所以装傻比较好。
“客户?”傅寒洲走近她,乌木气息混杂着檀香,两股气味叠加倒别有一番意境。
“林经理的客户,需要凌晨两三点处理你的醉酒闹剧?”
提到醉酒之事,林栖一愣,像被人揪住小辫子般无奈,没有半点底气,只好浅笑道:“VIp待遇。”
哪知傅寒洲拦在她面前,极具压迫感地步步逼近。
一时间沙尘作乱,香灰迷眼,殿前宝鼎里的碎红纸迎风而飞。
她浓睫半掩,遮住复杂的情绪,视线落在他黑色大衣肩头沾染的香灰。
他站在风口遮住了风,挡住了沙。
“脚疼吗?”
“还好。”
“真的不疼吗?”
林栖强笑着摇摇头,此刻脚后跟已磨出血泡,每走一步都疼得她倒吸气,可她不能也不会在他面前展露脆弱。
风仍在刮,小了一点,殿前的经幡和银杏树下的许愿带簌簌作响,多少宏愿在风中弥散飘远。
林栖莫名感觉该许个愿。
一生如愿,会不会太大点了?
她后退半步,转过身,掩饰性地举起手机拍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