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先是回到局里,翻看了一遍这两天的调查进展。老蔡私下告诉我,王局的人这几天将和平旅店跟老凤记的那两个小徒折腾了个老够却一直一无所获。我听了这个消息後,不过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本来跟那两个人了解下,他们是不是有什麽师兄弟在周敬尧那边工作,不过此事也不急於一时。因为徐飞那边,关於上次我们想到的那件三十年前的杀人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其实,情况可能没有你预计那麽乐观。」徐飞一边从一个公文袋中拿出一堆已经黄的调查记录,一遍说道「事情毕竟太久了,档案室的档案中,记录的档案也十分不完整。我研究了几天,并没有找到什麽当时案件跟现在的联系。案件的当事人一共有五人,你手中的资料死者张海坤,丁伯,黎欣欣三人的记录。然後另外在案件中受伤的青年女子王雪琳在案件之後离开了山城,而最关键的人物富豪黎楚雄,在半年之後在监狱里患病身亡。」
「在三十年前,这黎楚雄应该是山城最大的富商吧。当时曹金山尚未迹,不需要怀疑。不过无论是刘家还是像周家,他们这些在山城盘踞了几代的商人,跟黎楚雄难免会有生意往来吧。」。自从昨天得知周敬尧跟王局开始有联系的时候,我对这个人也开始多上了一份心。
「这个很难说,因为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记录可以证明这事。况且,就算是他们之间有生意上的往来,似乎也不能说明什麽问题。」徐飞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一叠几乎已经褪色的照片递到了我面前。
我接过照片,都是一些死者现场当时的记录。黎欣欣的行凶目标,先是锁定在了那个曾经有警察背景,後来成为私家侦探的张海坤身上。从死亡的伤口和位置来看,黎欣欣应该是是选择从背後偷袭用匕刺杀了张海坤。
而在杀死了张海坤之後,黎欣欣又接着将目标转移到了丁伯和自己的室友雪琳身上。然而,就在验看最後在搏斗中同归於尽的丁伯和黎欣欣的照片时,我的脑海中,却突然冒起来了一个问题。
「头,你是想问我,为什麽这丁伯和雪琳,会同时在一个拉货的火车的车厢中出现,而雪琳的未婚夫却在另外一个车厢?」徐飞看着我的眼神,已经明白我想问的问题,可见他在看到这几张的照片的时候,也有我一样的疑问。
「不光如此,」我的脑海中,又是一个闪念:「从记录中来看,张海坤死亡的地点,是距离丁伯死亡现场不过数米距离的另外一个火车车厢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背後被人捅上一刀。你觉得,可能会不惊动丁伯二人吗?更何况,这个雪琳是张海坤的未婚妻,一个人遇到袭击,却不惊动自己的未婚妻?这点怎麽也说不过去吧。」
徐飞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一般说来,除非是咽喉部位受到刀伤,不然在受伤的时候出喊叫是人最本能的反应。张海坤的死亡伤口是在背上,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一刀刺穿了心脏,死者也会挣紮一阵才死的。」
「这还只是其一,」我将张海坤的伤口照片拿在手里,招手叫徐飞靠近一点说道:「你看这伤口的形状,这可不是一刀毙命的。黎欣欣是女子,还是一个女大学生,从这十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来看,黎欣欣只是握着匕在张海坤的背後一阵胡乱狂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
徐飞听我说完,点了点头道,「说明,这个黎欣欣并不是一个具备很强杀人能力的人,这就更解释不通为什麽张海坤没有惊动另外两人。而且,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为什麽她会在搏斗中,跟丁伯同归於尽。要知道,从这照片上来看,这个丁伯虽然年过花甲,身体却是矫健如壮年。恐怕,就算是有三个黎欣欣,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所以,这件事情恐怕没有我们看道的那麽简单。」说完这句话,我将手上的照片放了下去,然後又拿起来了当时的记录。
「头,我猜测也许有两个可能性。」徐飞说道:「其一,就是现场可能还有其他的人存在,与黎欣欣是合谋者。但是,这个可能性虽然存在,我们却无法解释,为什麽案件中还有一个幸存者。除非…」
「你想说的是跟黎欣欣合谋杀死丁伯的人,正是这个雪琳。」我拿起已经有些模糊了的雪琳的照片看了几眼,虽然当时拍摄证物照片时面如死灰,但这个女大学生单从脸部的轮廓看上去,也算是个美人胚子。
「这个只是猜测,也许是因为搏斗声引来了周围的工人,情急之下,本来是凶手的雪琳,只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你看,在报案者的口供中,不是说听到了丁伯车厢的搏斗声後立即赶往了犯案现场麽。」我看了徐飞手中的资料一眼说道:「不过,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也比较低,毕竟两个女学生加一起,也未必是这个丁伯的对手。」
我尧徐飞将雪琳的口供给我,然而徐飞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雪琳,在被现的时候,是昏迷在车厢里的。等她苏醒後,她的精神就出了问题,当时因为她的精神状态无法达到审问的条件,因此,档案中并没有雪琳自己的记录。」说完,徐飞只是将一张当时的警局官员,开具的无口供说明记录递给了我。
「哎,这样以来就麻烦了。」我没有仔细看那个记录,不过大概也知道,当时的警局不归国民政府直辖,而是由当地割据的军阀统属。平时出了帮那些军阀当看门口,这些警察啥也不会干。在当时,恐怕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女子身上的疑点,恐怕除了惦记着黎楚雄的巨额家产是否会旁落他人之手外,这些人也干不出什麽事情来。
「这个雪琳是蓉城人,在出事之後,她在山城的疗养院住了一阵,就由她的父母接走了。一般说来,如果女孩子遇到这样的巨大打击,很多人都会选择该换环境,甚至改头换面。而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几个警察,包括当时的局长在内,都在前几年退休的退休,离开山城的离开山城。因此,事情过了三十年,如果档案中没有记录,我们也无法再找到这个案件关键的人物了。」徐飞见我将资料看完,於是将证物一一整理好了仔细的收了起来。
「不过,头,还有一件事情。」徐飞说着,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将一张已经几乎要褪色的照片地给了我。:「据说当时,张海坤也在参与一件重大的银器调查案,我不知道这东西跟烟云十一式有没有关系,但据说这是当时张海坤自己留下的一张照片。」
我立即接过了照片,内心却突然兴奋的一震。因为就算照片已经褪色,但这堆银器的精良程度依然是隔着时间的流逝而感受到的。更何况,此时要证明这件银器是不是烟云十一式,有一个最好的去处。就是持有另外四件烟云十一式的曹金山那里。
正午的山城,难得的阳光明媚。这对於早已经习惯春季阴冷天气的山城人来说,是一件无论平穷贵贱都觉得欣喜的事情。似乎就连眼前靠着窗户跟我对坐的这个富可敌国曹金山,在说话的时候也是眉飞色舞,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一旁的留声机实在让我觉得有些吵闹。
这是我第一次来曹金山家里,虽然以往我们接触过很多次。但之前跟曹金山会面的地方,大多数还是饭馆,戏院,或者是风月场里。但这一次,曹金山将我破例约到家中见面,是因为我以案件有重大线索为由,要求他给我看一下他手中的几件烟云十一式。而说起这几件银器,这个见惯了各种奇珍异货的山城富豪竟然也是一脸满足感。
「这三件,就是牛舌取蜜,桃源迷津跟极乐娃娃」在曹金山的面前,整齐的放着三个木盒子,每个里面都有一件银器。左边极乐娃娃,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偶,应该也跟刘忻媛手中的「金翠玉蟾」类似,有很多机簧在其中的玩意。中间的「桃源迷津」,是一根银色带子拴着的一颗银球。而只有那个牛舌取蜜最为直接,是一个粗大的男人阳具一样的玩意,就连胯下的两颗肉丸,也是复制得栩栩如生。
「怎麽,先生为何要看这几件东西。」跟刘忻媛相比,曹金山言语间流流露对这几件银器的关切要更加重一些。虽然三件银器均打开摊在我的面前,但从他的态度来看,她显然并没有打算要我去触碰这几样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