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怪大家都称他是个神童呢。”冯师长接口道:“上一次江西苏区中央局的周书记还专门打来电报,称赞我们的娘子军军歌。他说这歌的词曲写得好极了,还向我打听作者的姓名呢。可惜当时我也不知道作者到底是谁。周书记还说要让根据地所有的妇女同志们都来唱这歌,现在它恐怕已经唱遍了整个中央苏区了。”
小虎听了脸更红了,心里暗道:“对不起了,梁信黄准两位前辈,我一不小心剽窃了你们的大作,罪过,罪过。”这两位伟大的词曲作者这个时候只有七八岁,也许正在上小学吧。
冯师长接下来和小虎谈了大半天的话,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特别是怎么善后这个复杂的问题。他们交谈时庞琼花并没有在场,她忙着去处理其他的重要事情去了,只有一个新来的叫小秦的勤务兵不时进来给他们添茶倒水,或者递送一些需要冯师长马上签字的文件。
小虎向冯师长提出了好几条建议。
第一是要果断处决少数几个紧跟夏希,积极迫害其他同志的人。这些人若不杀掉,说不定以后他们会向上级诬告,留着他们迟早是个祸害。但是处决不能公开进行,要避免引起恐慌和混乱。第二是要向省委报告夏希同志死亡的消息,就说他是在敌人突然袭击时中弹身亡,已经妥善安葬,并请求授予他革命烈士的称号。第三是把前委和独立师师部转移到赤峰山那边去,因为那里的地形更适合于坚持长期的武装斗争。第四是医治好那些伤员们。当务之急是要把伤员们转移到有条件的地方去就医,否则依现在根据地的医疗条件,那些重伤员大部分都会死亡,还有不少人会落下终身残疾。
授予夏希烈士称号是小虎从后世的历史中得到的启,不然的话,他这个红色根据地的第一把手死得不明不白,容易引起上级组织的怀疑。在小虎后世的记忆中,夏希是在一次行军中失足掉进了河里,和他一起过河的同志们因为痛恨他肃反时杀人太多都不原意去救他,结果就这么给淹死了。他建国后被组织上认定为革命烈士,他的像片和“事迹”一直都陈列在某几个着名的烈士陵园和中国革命博物馆中,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庞小虎思考了很久,才决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夏希这个人罪大恶极,本该遗臭万年。但是,为了全局,他不得不提这个建议。有的事情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唉。
这几件事中最难完成的是后面那一件,医治伤员。不过小虎主动把这个任务揽了过来。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组织上完全放手,让他全权处理这件事。他保证会让大多数的伤员们得到妥善的治疗。
他提的这些建议让冯师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侦察参谋了。说起来,庞小虎简直就是他冯怀钰的福星啊。现在的冯怀钰不仅要指挥打仗,还要操心这么多干部战士们的吃喝拉撒,那压力简直是大极了。幸运的是,他有一批像庞琼花梁红梅一样的忠实的部下们,他们一直都在脚踏实地拼命工作。
庞小虎见时间不早了,就站起身来向冯师长敬礼告辞。冯怀钰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亲自送他走出师部。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小虎拉到一边低声问他道:“小虎啊,你给咱们的红色娘子军设计的军服很好看,不但战士们喜欢,连我和其他的干部们也喜欢。可是,女兵们身上暴露出来的地方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儿?她们有庞琼花和梁红梅管着,我倒是不太担心。可是我手下还有这么多的男兵呢!他们要是抵御不住诱惑违反了纪律,那影响可不太好啊!”
小虎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说:“师长啊,我这不是为了节省布料嘛!我这两套军服用的布料跟原来的一套差不多,穿在身上既轻便又凉快,还容易洗,干得快。师长你想,要是女兵们没有换洗的衣服,整天身上臭烘烘的,那影响不是更坏吗?再说了,那个姑娘不爱美啊,就连那些老百姓们,他们在路上看见红军的这些美女战士们也心里舒坦啊。有了这身漂亮的军服做招牌,以后不论是招收女兵还是男兵,肯定会容易得多了……”
“好了好了,小虎,我服了!你这个家伙,嘴巴这么厉害,什么事儿都能让你说得天花乱坠。”冯师长笑着打断了庞小虎的话。
接下来几天整个龙兴镇外松内紧,各项工作都在加紧进行着。夏希提拔起来的那几重要的亲信都被秘密地处决了,其中包括徐副师长,也就是以前保卫局的徐副局长。保卫局局长胡文君本来也在要枪毙的名单上,但是她到现在一直下落不明。
廖团长依然指挥着他的部队在龙兴镇外牵制着那一个营的中央军。他早就派人来向新的前委表了态,坚决服从新任前委书记冯怀钰同志的领导。冯怀钰知道老廖是个能打仗的人,从这一次的事变中也能看出他是个经得住考验的革命者,他们两人从前的那些恩怨根本就不值得再提了。
大部分非战斗人员和前委的干部们都已经悄悄地分批转移了出去,由独立师第二团掩护着撤往赤峰山去了。一切都在按照冯师长和庞小虎事先商定的计划执行。只有一件事出乎意料:冯师长和他妻子周瑞萍的关系出现了大问题。
周瑞萍大姐是在肃反运动中最早受到严刑拷打的同志,她的脸上身上都留下了永久的疤痕。不过她的伤也快好了,不至于有什么危险。问题是她在精神上受了严重的刺激,只要一有人走进她住的屋子,她就会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连冯师长也不例外。
庞琼花带人砸开牢门找到她时,她和梁红梅等几个女同志被赤身裸体地绑在一起,连大小便都不给松开。那屋子里面闷热潮湿,光线黯淡,臭气熏天。是哑巴姑娘云凤把她们一个一个地从里面背出来,然后又替她们洗净了满身的污垢。
从那以后周瑞萍只愿意接受云凤一个人的照顾,其他的人只要一走近,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拼命地尖叫。冯怀钰好几次来看她,连屋门都进不去。庞琼花只好安排云凤专门照顾她和另外几个伤势较重的女同志。
云凤这几天起早贪黑,给庞琼花帮了不少忙。她不但要给这些受伤的女同志们送水送饭,还要帮她们清洗伤口,换药,洗澡洗衣服等等。直到晚饭后她才有功夫练一会儿庞琼花教给她的飞刀绝技。
庞琼花对这个勤快的哑巴姑娘喜欢得不得了,将自己的看家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她还抽空观看了她的另一个徒弟冯金彪对练,她自己在一旁解说指点,使得他们两个都受益匪浅。她知道云凤名义上的师傅是慈念斋的住持静云居士,所以并不要求她拜自己为师。云凤则是把她当成长辈和亲人来对待的,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小虎对云凤说:“你干脆拜我的黑缨大姐为师吧。你放心,我会跟静云住持解释的。”庞琼花道:“这不好吧?”小虎说:“没问题,我师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后来她们商定,云凤在没有外人时才对庞琼花行师徒之礼。
庞小虎自己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练武。这天庞小虎来跟冯金彪见面,他托人传话,说有情况要向长汇报。小虎觉冯金彪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追问之下,冯金彪只好对小虎说了实话:他手下的二十几个中央军的弟兄们被限制在前委的大院里不能出来走动,连吃饭都是警卫班的人送来的。虽然那院子里的房间不少,但是到底还是不自由。开始两天弟兄们颇有怨言,后来冯金彪现他们躲在一起叽叽喳喳不停地小声交谈,好像是很兴奋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终于现了他们的秘密。
原来他们在院子角落的一间屋子里藏了一个女人,她被赤身裸体地绑在床上。他们每天晚上都轮流去跟那个女人睡觉,吃饭时则把自己的饭分出一点儿来给她吃。这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他们还偷偷地提水来给她清洗身体。不然被这么多男人轮流睡,她身上肯定会脏得不得了了。但是他们一直不许她穿衣服,害怕她跑了。
冯金彪知道红军的纪律很严,强奸妇女是够得上枪毙的犯罪行为。这件事他说出来吧,对不起跟了他这么久的弟兄们。不说出来吧,又对不起他的师傅庞琼花。他可是过誓要追随师傅一辈子,对她唯命是从的。
因此冯金彪只好来找庞小虎商量,看他能不能为他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已经看出了庞琼花和庞小虎之间的亲密关系。小虎让冯金彪带他到那间屋子里看了一眼,马上就退了出来。那个女人披头散,被一根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在床上,她全身一丝不挂,嘴里还塞着破布,估计是怕她叫喊。小虎立刻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夏希的亲信,前委政治保卫局局长胡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