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抿着嘴唇,眼中满是落寞。
陆柏已经告诉她,这几日他都会留在执政官家中。陆芷柔一大早便衣冠不整地跑出门了,凌晓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已关上门,在外面喊了句「少管我」。如今,她又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其实她早已经、或是本应该习惯了这种生活:起床、备饭、打扫屋子、等候丈夫、准时入眠。
她本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陆柏平日虽然几乎不与她交流,可也从未对她有过一句怨言,哪怕她无意将菜炒糊了,陆柏也会像往日一样吃干净,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又或者她头一日被嘱咐熨好衣服,可之后却又忘了,陆柏也只是沉默地穿上带褶皱的外衣出门,连一个嫌恶的眼神都没有。甚至当陆柏觉她因自己的鼾声彻夜无法入眠后,每夜都会自觉等到她睡着后才上床休息。
「我其实应该感激他……」
然而凌晓逐渐觉,这种近乎施舍的仁慈与宽容,比起打骂更让人难以忍受。当陆柏对自己的错误熟视无睹时,她真希望对方能回头冲着自己破口大骂,因为陆柏那冰冷的背影更令她心如刀绞。
此时她忽然想起来陆亚德,这个她昨天才次谋面的「儿子」。
「为什么连他也不在家了?」
凌晓只觉得心里满是对他的恨意。如果不是陆亚德彻夜未归,自己本不会一个人独守空房的。陆柏与陆芷柔的离开也从未让她有这样的怨恨,仿佛她在世间感受到的一切痛苦,都是由陆亚德造成的。
昨晚她被全身裸体的陆亚德拽进浴室时,大脑已经空白,若不是陆亚德突然接到了电话,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生什么。但很快,失落感取代了最初一瞬间的庆幸。她又忍不住将恨意转移到陆亚德的手机上了。
「假如他没有把手机放在盥洗台边,又或是把手机调成静音,又或是那个人没有大晚上突然给他打电话,他就不会走的。他一夜未归,直到今天中午还没回来,他究竟去哪了?电话那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接到电话被叫出去的时候一点怨言都没有?」
对此,凌晓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定是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或许就是去找多年不见的情人了……他昨晚一定……」
凌晓涨红着脸,忽然又对自己感到莫名其妙。她回头分析自己生气的缘故,又不免想起陆亚德在桌下偷偷亲吻自己脚背的情形。这倒让她觉得自己生气多少有些合理。但这显然不是理由。
已经快十一点了,不知为何,她越来越想陆亚德。「陆亚德」这个名字占据了她的整颗心,陆柏与陆芷柔甚至已被完全排除出去。她常常自以为不经意地看向门口,期待着门会突然打开,而进来的人就是陆亚德。可是并不能如愿。她几乎就要放弃希望,认定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主动问他呢?」
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令她的精神为之一振。
「是啊,为什么我不直接问他呢?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假如他突然回家,我却没有给他做饭,那岂不是不好?至少也该问一问……」
她认为这个理由实在太合适不过了。可是她忽然想起自己竟没有留陆亚德的电话号码,不禁又懊恼起来。
「对了,小柔或许知道他的号码。」可是她实在不愿问陆芷柔。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的继女有多么讨厌自己。
「或许,他会在房间里留下些个人信息的档案也说不定?」她也不知这种猜想从何而来,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近陆亚德的房间。
「这里平时都是锁着的,假如打不开,就作罢吧。」
她伸向把手,手指触碰的瞬间,她的心跳快得不行。昨晚在餐桌下和浴室中被陆亚德「袭击」时,她也同样有这样快的心跳。
这还是第一次,凌晓在自己家中产生了做贼一般的感觉,而惊惶之余竟还有些刺激的快意,宛如在黑夜下的街巷中赤身裸体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