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宗秘传眼症金鉴要略换眼篇》,”李无疏缓缓念出那医方的名字,“这也是个救命之方。我欠你个天大的人情,抱朴子?青囊客?还是,我该叫你道号,‘忍冬’。或者俗名,应惜时。”
“无名。我没有名字,人们叫我无名。”
无名。
这让李无疏想起应惜时从前那把剑,在药宗挟持过白术,在洛水之约刺穿李无疏,在太微宗取过无数条性命……
现在在白术手里,每天被擦得纤尘不染,让人无法想象,它曾沾满血腥。
那剑没有名字,人们提起时,便叫它无名。
李无疏背对着窗,右手放在茶杯边,并不取饮:“你知你脚下是什么地方?”
“太微宗。”
“你还敢来?”
“听闻参阳仙君现世,前来决剑。”无名道,“若我输,你可取我性命,恩怨尽销。若我赢,你死,也算一种了结。”
李无疏沉默好一阵,不知在思索什么,而后他问道:“再问一遍,你是应惜时?”
“……在下无名。”
李无疏不禁一声轻笑:“李无疏是我师父。我不是李无疏,你也不是应惜时,你我之间,哪来恩怨?”
“……”无名忽然问道,“你不恨我吗?”
李无疏低着头,右手紧紧握起,重复道:“我不是李无疏。我叫李半初,是步虚判官阮柒亲传弟子,衍天宗后继传人,也曾得李无疏指点一两招剑法。李半初今生除守在师尊身侧,别无其他心愿。”
无名投在后窗上的身影静静不动,许久之后,又道:“那今夜便是无名与李半初相决。”
“我是个瞎子。”李无疏道。
“对你来说,应不是问题。我也可以蒙上眼睛与你对战。”
“我没有剑。”
“门口花瓶里不是?”
裂冰剑不知被谁插在青花瓷瓶里,跟一堆画卷混在一堆,他不说,李无疏都没感觉到。
“我不是李无疏,我用不了裂冰。”
“不曾听闻裂冰不为旁人所驱,你如何得罪它了?”
“……”
这人以前也没有这么不依不饶。
李无疏正不知如何作答,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身法修为已臻化境,应能轻易掩藏行迹。此时露出脚步声,也是刻意为之,以免唐突此间主人。
但露不露没什么分别,江卿白刚到这个山头,李无疏就感觉到了。
他低笑道:“呵呵,真是巧事扎堆。江宗主也深夜造访陋舍。”
无名映在窗上的身影微微一动,透出一股不安而躁动,随后他立即屏息凝神,掩盖气息。
江卿白驻足在门外,门也不敲,直接喊话:“李无疏,知道你醒着,出来。”
李无疏并不应门,把江卿白晾着。
只见他指尖微弹,一串浅金色光点飘出。无名面前的窗纸上凝出一行金字来——
“我方才不是说,欠你个人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