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喊了声“老公”,竟然听到了重叠的声音?就像有多个人在同时应答。莫非是他还没睡醒,出现幻觉了?虞藻再次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一双小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颊,将脸肉挤得有些变形鼓出。好,这下应该清醒了。也不会出现幻觉,不会幻听了。右手扒拉门框,虞藻的胸脯紧紧贴在上头,微微探出半个凌乱蓬松的脑袋,像一只怯生生却又充满好奇心的小猫。存在试探的想法,再次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老公?”但这一次,几个男人害怕发生与之前一样的状况。无人敢出声。四人默契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之前一起应答,这次无人应答。虞藻翘起长长的眼睫,微微歪了歪头。什么情况?强光照耀下,虞藻能够隐约看到许些身形轮廓。而摆在面前的几个男人的身形,竟然相差无几。虞藻的眼睛看不见,分辨人多数靠嗅觉与听觉,又或是直觉。但这些都不是很准。他虽然灵敏,但也不至于分辨得这么细微。所以通常要借助身体接触,加以分辨。但这个办法不可取,总不能遇到个人就进行肢体接触。虞藻面庞严肃,眉心微微拧起,很认真地嗅着。得出来的结论毫无变化。一样的味道。一样的洗衣液,一样的味道。神色愈发迷茫,这段时间,他的各种迷惑不解,全部摆在脸上。四个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在他们不出声、也没有肢体触碰的情况下,虞藻好像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一群男人,到底谁才是他的老公……闹鬼合租房里的眼疾美人(十九)洗衣机放了许多洗衣液。故而衣服上的香料味很重。也幸好这个品牌的洗衣液本身味道不重,就算放多了,也不会显得刺鼻,反而像喷了一点男士香水,一切恰到好处。可这对虞藻而言,不是个好消息。他眼睛看不见,别的感官格外敏感,但嗅觉与听觉不至于敏感到这种程度。在正常社交距离下,他没办法细分其中细节。自门后探出的半张小脸满是疑云,随后缓缓伸出整张脸。虞藻往前走,地面却有部分障碍物。封景快速飞奔上前,在虞藻被绊倒之前,先一步将虞藻搂在一边。面颊挨着硬邦邦的胸膛,虞藻的鼻尖被撞得有点红,眼尾跟着湿润。他伸手抓了抓对方的腰身,又埋头深深地嗅。这个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熟悉的洗衣液中,混入丝丝缕缕的陌生味道。虞藻不确定,他继续埋头深嗅,闻了半天、小脸肃然,才确定这个人不是陈迟。“那边地上有东西。”封景解释,“我们刚刚在……打扫卫生,把你吵醒了吗?对不起,我们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打扰卫生。”“不过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先吃晚饭吧。”薄寒一行人靠近,虞藻推开封景,朝其余几个人走近。在他们心跳加速的情况下,虞藻紧绷面庞,翘着下巴、挨个儿嗅着他们身上的味道。小巧鼻翼翕动,温热的吐息落在他们颈间,带来强烈的酥麻电流感。虞藻:“为什么你们身上的味道和陈迟一样?”就算洗衣液的味道相似,但只要挨近了、很仔细地嗅,还是能分辨出来细微差别。只不过要很仔细很用心地分辨。“你们偷穿他衣服了?”话到这里,粉粉白白的小脸突然出现几分鄙夷。说这句话时,虞藻的脸恰好对准齐煜明。齐煜明被当场扯下遮羞布,脸上火辣辣得烧。其余几个男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羞愧地别开头、错开视线,装死。“小藻哥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齐煜明破罐破摔,厚着脸皮辩驳,“一家人干嘛说两家话?你说我‘偷’,我真心寒了。”“你知道一个男孩子的名誉有多重要吗。”虞藻懵了懵。他眉尖微蹙,这么严重吗?但也不对呀……齐煜明不就是在偷偷穿陈迟的衣服?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闻了半天才闻出来。而且也不是确定答案。他就算嗅觉再敏锐,也没神通广大到这种程度。绝大时候只能靠猜。虞藻:“你吵什么吵给我道歉”齐煜明心寒。在他面前,虞藻总是凶巴巴的,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心如死灰:“我没有吵”虞藻睁大眼睛。真是要翻天了,齐煜明居然敢这么大声?他翘起眼睫,眼底闪烁凶凶火光:“你再大声一句?”“我没有大声。”齐煜明道。虞藻冷笑:“还不大声?整个屋子里就你声音最大,你不大声,难道是我大声?”可不就是你大声?但这话,齐煜明是不敢说的。一旁薄寒淡淡道:“这事儿就是你不对了,偷穿陈哥衣服也就算了,把小藻吵醒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凶呢?”封景叹了口气:“现在年轻人真是心浮气躁、脾气也大。小藻哥哥都给你台阶下了……怎么会有小藻哥哥这么善良的人?”封洋说:“你就给他道个歉吧。”有人撑腰,还不止一个。虞藻底气愈发得足,哼哼道:“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齐煜明冤枉。他哪里大声了?再大声,也没虞藻骂他时大声。面对这群不怀好意的男人的挑拨离间,虞藻竟然选择相信他们。满腔激情的他,热血被当场浇灭。心寒,心冷,心如死灰。他一顶天立地的男人,在虞藻身边当牛做马,却讨不了一点好处。原以为把原配熬没了,轮回也该轮到他了。谁知,在虞藻心目中,他依旧是一文不值的舔狗,是不会用正眼瞧的遛狗工具人。像被背叛一般,齐煜明万年俱灭,熊熊燃烧的心火化成灰烬。他也是有尊严的。真的够了。他真的,再也不会当舔狗了。齐煜明压低声线,语气沉沉道:“我真的……”一抬头,望见虞藻那张清丽明艳的、因愠色而显得格外骄矜灵动的小脸。熄灭的火焰如永生火种一般复燃,如当头一捧热油,愈烧愈旺。齐煜明弯下腰、低下头,捉起虞藻的手腕。在虞藻困惑不解的神色中,用虞藻的手心,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响。如自取其辱一般,对齐煜明而言,却极度兴奋,如同奖励。好爽……他喉结滚动。齐煜明一脸自省,继续补完下半句话,“……我真的知错了。”此举,把观者都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