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亲缘真是奇妙,羁绊越深的人越擅长相残。
“余醉回去了,看了,之后就消失了,半个月后我们在一家心理治疗中心见到他。”
靳寒喉头哽了一下。
“他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说不了话,嘴里戴着个奇怪的仪器,保镖告诉我们,他看完那封遗书后拿刀割了自己的舌头。”
如果不是在场人多拦住了,只割不到一半,他这辈子就再也别想流利地讲话了。
“天啊……那封遗书里到底写了什么?”
“没人知道,除了他,连陈乐酩自己都不知道了。”
烟灰缸中最后几点猩红火光一闪,纸条的灰烬变成余醉手中垂落的烟灰。
陈乐酩还是背对着他,肩膀抽动着强忍哭腔。
余醉拍拍他的后背:“被审问的是我,你哭什么呢?”
“我没哭,我肩膀酸,抖一抖……”
余醉握住他的后颈,强行把人扳回来。
一看,两只眼睛红得像两颗海棠果。
余醉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明明那么厌恶谎言,却一而再再三地对弟弟说谎。
明明知道他有多需要哥哥,却站在他面前都不和他相认。
“我刚才有点凶,害怕了吗?”
陈乐酩“唔”一声,抽抽着鼻子扑进他怀里。
余醉顺势搂住他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抱,把座椅放下,让弟弟趴得更舒服。
“难受就哭,开心就笑,婴儿都会的事情还要我教你吗?眼泪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第一次想哭忍住了,第二次想哭就继续忍,一而再,再而三,眼泪越积越多,就会变成溺亡者周身的海水,把人逼上绝路。
陈乐酩张开嘴巴哭得特别响。
余醉无奈摇头,抱着他轻轻摇晃。
夜色昏暗,四下无人,银灰色大G里传出抽噎的哭声,车身还晃动不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干嘛呢。
下一秒哭声戛然而止,一个汽车里却传出犹如大象打鸣般的巨响——是陈乐酩在擤鼻涕。
这下也不说在Crush面前要注意形象了。
注意卫生都很难。
鼻涕擤完没擦干净,一小点亮晶晶的挂在人中,余醉抽出张纸帮他抹了。
陈乐酩后知后觉地捡起羞耻心:“不好意思啊,把你手弄脏了。”
“不用不好意思。”余醉把手往他面前一伸,“给我舔了。”
“咦~你好恶心。”
“你不恶心,你把鼻涕吃嘴里。”
“我什么时候吃嘴里了!”
余醉心道长到十几岁还在吃呢,但这话不能说。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为什么突然要看我弟弟的照片?”
陈乐酩抿抿嘴,一头卷毛在风中颤啊颤的。
“我刚才以为你是我哥哥……”
“嗯。”余醉没就着这个话题往下深挖,“想哥哥了?”
陈乐酩鼻子又有点酸:“想,好想好想。”
“想他就去找他。”
“找不了,我们离得太远了,还有时差,每次我想和他说话算算时间他那边都半夜了,而且我也不好占用他太多时间。”
“哪里不好,哥哥的时间就是被弟弟占用的。”
“话怎么能这么说!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啊!”
余醉怀疑自己被陈乐酩的鼻涕搞中毒了。
不然怎么会大晚上的幻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