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手臂被玻璃碎片割开无数道口子,手肘处的皮磨破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大G车头高,他掉下去时膝盖落地,能听到嘎巴一声脆响。
陈乐酩惨叫一声,伏在地上好几秒才爬起来。
火越烧越大,浓烟滚滚。
变成一片火墙被风吹向他们。
陈乐酩踉跄几步,差点顺着山坡滚下去,眼前眩晕好久才站稳。
余醉这边的车门打不开,他只好用石头砸开车窗,两只手抓住哥哥,把人拉出来往自己肩上扛。
人昏迷后会变得很重,一只手的力量根本不够。
陈乐酩像完全不记得右手有伤似的,顶着血淋淋的创口去拖拽余醉的肩膀。
每次用力都会渗出一股血,那些血浸透余醉的毛衣,顺着手臂往下流淌。
幼年那次坠崖,拼尽全力都没把哥哥抱起来的小孩儿,这次终于把哥哥拖到了自己背上。
他就像一只幼小脆弱,却又执拗顽固的蜗牛,背着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宝贝房子,一步步往前爬。
余醉的身体出来了,双腿出来了,双脚也出来了。
他的脚砸到地上,陈乐酩被坠得身体后仰,好不容易稳住自己。
前方忽然传来一串优哉游哉的脚步声。
有个人正走向他们,嘴里还哼着歌。
陈乐酩定在原地。
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他把右手伸到后面护住哥哥,左手摸向车身上圆形的油箱盖。
这车有两个并排的油箱盖,他摸的是第一个。
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站了一会儿,忽然蹲下来,双手杵着下巴,由下往上歪头和陈乐酩对视。
“好孩子,真是抱歉啊,我想炸鱼来着,没想到扔错地方,砸到你们了。”
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笑起来时露出两排獠牙。
陈乐酩不用看就知道是王长亮。
他面无表情,盯着王长亮看,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王长亮见他在流血,递过来一团抹布。
“擦擦吧,好孩子。”
陈乐酩没去接,他两边嘴角悻悻地往下一扁,“不过我觉得你更需要的是这个。”
抹布收回去,一沓照片啪地甩到脸上。
陈乐酩偏头躲过,没让身形摇晃弄掉哥哥。
那几张照片掉在泥水里,他的血滴在照片中余醉和他的脸上。
是他自杀失忆前和哥哥在一起的照片。
各种角度,各种时间。
有在大马路上他和哥哥牵手的,在车里他赖在哥哥身上的,甚至在家里窗户边哥哥给他吹头的。
汪阳说五年前王长亮就借着车祸越狱了,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藏到他们身边,深入他们的生活到这种地步的?
陈乐酩抬眼看着他。
王长亮笑得像裂开嘴巴的小丑。
“好孩子,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陈乐酩点点头,把放在车上的手收回来,直起腰,一点一点慢慢地把余醉放到地上。
“你想帮我什么?”
他抬手舔了一口手背的伤,低头吐出几粒玻璃渣子。
王长亮耸了耸肩,跟着站起来,“你有多久没和你那个国外的哥哥联系了?”
陈乐酩看着他,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