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也掉头回来,比他们的游轮快了一步,但找到陈乐酩的钓鱼艇时,那艘小船已经翻了。
梭形的钓鱼艇倒扣在海面上,像只黑漆漆的棺材。
王长亮的蜡像飘在水里,碎成一块块。
余醉跳进海里,呆呆地看着那条翻掉的小船。
汪阳和秦文也围了过来,但没一个人敢把它翻过来。
都怕看到不想看到的场景,都怕结果他们承受不了。
最后是余醉动的手。
“冷静点,他不会出事的。”
“他十岁跟我坐船去欧洲,这辈子多一半的时间都在海上长大,只要他不想,他就不会出事。”
余醉把船翻过来,船下没有陈乐酩的尸体。
氧气瓶不见了,船底有个小到肉眼看不见的裂缝在滋滋灌水。
汪阳红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没事,没事。”秦文反复说了两遍没事,用力抹把脸,“船要沉了,他带着氧气瓶跑了,这批氧气瓶都是前几天新换的,气很足,够他游很长时间。”
“那他的手怎么办?”汪阳指着海面急声道,“再泡下去别说骨头了!肉都泡烂了!”
“行了,别说了。”
余醉身心俱疲,失魂落魄,殷红的眼睛环视一周,锁定附近一个没有码头的海岸。
岸上有个人口基数很小的破落城镇。
他打电话给霍深,“我在燕城,我弟弟丢了,可能进城了,能不能请梁先生帮我个忙。”
霍深问他:“你想做到哪一步?”
“明晚之前,全程戒严,所有进出城通道都设置道闸,我尽快找到。”
霍深只回了他一个字,“好。”
凌晨2:45分,陈乐酩确认失踪。
2:50,燕城戒严。
城中所有民警和迷路海码头、后海码头、望山码头的驻地海警,以及靳寒和余醉手下能派出去的近百十号人,全都涌入城中的大街小巷,寻找陈乐酩的踪迹。
各个车站和高速路口都设置道闸,排查来往人员,早市和早点摊子张贴寻人启示,出租车司机自发打印陈乐酩的画像,询问客人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孩儿。
城中唯二两座有LED屏的大厦,也在来回滚动寻人公告。
多年前的枫岛,远没有现在的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那时从金江湾到迷路海再到后海,环绕枫岛三面的带状海域,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海盗团伙盘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几乎没有一条货船甚至客船能够平安进出海港。
各大进出口岸和沿海城市首当其冲,遭到严重迫害。
当时燕城还只是一个全是留守老人和儿童的小村落。
是霍深带着靳寒、余醉、汪阳、秦文等人集结成的守船小队,从金江湾港口一路打出去。
五年前,望山码头附近海域发生海底地震,怕引发海啸,必须紧急疏散附近城镇居民。
余醉负责的就是燕城。
他调来七架直升飞机护送民众离港。
直升机在天上运人,他带着弟弟在下面用卡车拉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很多人记得他。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开早点摊的大妈,刚炸完一大张油饼,两只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搓着,刚看到余醉就伸手把他拉住了,“哎!你是不是那个……叫什么鱼的?”
余醉扯开干裂的嘴唇:“是我,小余。”
大妈看他这副样子,也着急起来:“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怎么急成这样啊?”
余醉说:“我弟丢了。”
大妈一下子瞪圆眼睛,“那个卷卷毛圆脸蛋的孩子?丢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