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激发了灵感,柯言立即抓起纸笔,唰唰唰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各种想法,打算在研究完男子之后就实施。
「看样子只能靠你一个人问话了。」光球凑过去观赏柯言的极致手速,「另一位问话员彻底陷入了灵感的漩涡。」
「挺惊喜不是吗?这可是原世界线没有的发展。」白昼笑着瞥了一眼,指尖的无形丝线在空中紧绷又放松,被目标人物完全接纳。
这也是令人惊喜的一点——男子对于这场问话,展现出奇迹般的配合。
毋庸置疑,暗巢的做法无异于洗脑。白昼几乎能都想象出每个邪教徒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向天震声说出自己的信仰,坚定自己的内心。
每天都在听着上级说的大道理,吃他们画出来的饼,“不能向外界告知有关暗巢的一切”这件事早已深刻入邪教徒的脑袋,就像男子一开始宁死不屈的沉默那样。
即便控制已经清除,这种观念也已生根,深深长在他们的大脑之中,影响着重获自由的精神网。因此,男子挣扎着说出话的举动,是能把自身意志一分为二的勇气。
“那么,你经历过什么?”
白昼轻声问道。
暗巢到底在他们身上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研究,到底将多少无辜的人掠夺。在日复一日的实验中,有多少人被当作烂肉扔掉,又有多少人承担着高风险,获得了“异能”,从此成为一次性消耗物,直至死都在为暗巢付出价值。
在正方看不到的角落,有多少和男子一样的普通人,在一次平常的外出后渺无音讯,从此失去自我。末世中,偏远区域更是重灾区。
暗巢到底是依据着什么掠夺他人?他们所拥有的黑雾究竟有何不同?又是如何得到?
“我……”男子呢喃着,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光亮,此时正直直注视着上方。
“有……黑雾……我被关在……笼子里。”他嘶哑着嗓子说,声音微不可闻,“好多人……和我一起。”
“有好多人……尖叫着杀死……被关入其他笼子,我……我也是……”
他的话混乱不堪,大脑中一幕幕画面闪回,皆是让人血液倒流的可怖场面。那时的他无比恐惧,浑身战栗,连带着影响了现在的自己,口齿发颤着开口。
双眼睁大,他的眼流出两道浑浊的泪。
「结果是物理意义上的“浸泡在黑雾”吗??」光球难以置信,全身绒毛都炸起,「暗巢的黑雾和他体内的黑雾大概有关,你到时候记得让柯言第一个发消息告诉你啊!」
白昼没有理会脑中的叫嚷,兀自思索着男子断续的话。
「尖叫着杀死?被关入其他笼子?」青年点着下巴,垂眼沉思,「他的状态比刚才要激烈很多,所以那应该是他还有自我意识的时候。暗巢将新掠来的人都关在笼子里,随后一起投入黑雾中?」
「从两种不同的结果可以知道,有人成功承载了力量,却沦为幻境那时的怪物;有人则和男子一样没有改变身体,成为更高等级的邪教徒。」
「至于“尖叫着杀死”,也许是沦为怪物的人或有意识,或无意识。无法听从命令的存在,暗巢不会允许存活,自然会直接杀死。」
这是按照字面,提取出的基础信息。
白昼伸手,触碰男子冰冷惨白的皮肤,底下的心脏缓慢跳动,虚弱又顽强。
黑雾的特殊也许只是其中一环,还有被忽略的信息掩藏。
“是体质原因吗?”青年轻声自语。
结束了灵感记录的柯言走进,好奇询问:“什么体质?”
“有关普通人的体质。”白昼看向她,只觉自己隐约触碰到了某件不为人知的要事,“柯言小姐,从报告上我们可以得知,这名男子直至外出当天,都是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
又为什么,可以承载黑雾汹涌的能量呢?甚至在各式实验下掌握了异能,拥有了令人震惊的能量深度,足矣复制百来张符咒,威力相当可怖。
这和其他畸变成怪物的人,究竟有何不同?
他将刚才分析的内容尽数告知,看着研究员认真的神色逐渐变化,最后转变为讶异和几丝激动。
“你说的不无道理,白昼先生。”柯言的手开始无意识乱动,一会儿拉紧口罩绳,一会儿整理身上的白大褂。
“邪教掠人绝对不是随心所欲,必定有所关联。我们只关注到黑雾的特殊性,却没有思考到载体的特殊性,这是我们的错误,我一会儿就把她们叫来。”
暗巢能让人获得高风险的异能,绝不是他们自身的功劳。普通人的体质是政府从未关注过的方向,说不定在末世,不止只有“异能者”这一改变。
柯言的语气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投入新的实验中去。她迅速掏出手机,在小群里打字摇人,行动分明激动万分,偏生那露出的眼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显得她像个人机。
白昼自然配合,反正重点问题也不在男子可回答范围之内,如今知晓的信息足够他进入下一步节点。
他低头望向台上男子,一时的情绪化已从那张脸上消失,生机褪去,死气滋生,那双空洞的眼直直望着虚空,安静死寂。
按照光球的计算,男子仅剩的意识就要被吞噬。到那时,这躯壳就彻底沦为黑雾的载体,就连一副完整的遗体也无法留下,回归家乡。
白昼垂眼不语,神色辨认不出情绪,只是注视着男子胸腔处,似是透过层层血肉望进那片如心脏般跳动的黑雾。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不抱期望的,他轻声问道:
“暗巢的首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