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穷县这个样子。
那时候是安建三十二年九月份,之后往返几次,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一直到如今的安建三十三年十月,只这一年时间,变化更是迅速。
家家户户盖起房子,有了余粮,制糖种油菜赚银钱。
现在连保暖的衣服都穿上,要他们说,很多州城百姓过得都不如安丘县的人。
外来的人都这么认为。
安丘县百姓更是如此,毕竟日子好不好,有点良心的心里都有数。
也正因为这样,今年的冬日他们并不开心。
人人都知道,这是纪大人在安丘县的最后一年。
就算这样,大人最近还在沾桥,却不回安丘,让不少人很是伤心。
尤其是抱着温暖柔软的棉花,有种想哭的冲动。
接下来的官员要是不好怎么办。
要是换成其他敲骨吸髓的县令怎么办。
千言万语,那就是舍不得纪大人。
今年官府扶济的时候,挑选的规则都往上提了提,就是因为没有那般贫苦的人家了。
放在前些年,谁会相信呢。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受到纪楚照拂的县学蜂农等人,更是欲哭无泪。
本地穷苦学生能免费读书,蜂农能在县学登堂入室,全仰仗纪大人。
一想到这,很多人备考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可绝不是夸张。
想象一下,原本的你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到冬天就怕自己死在寒日里。
没有田地,没有粮食,随时还会被征调做苦役。
但纪大人来了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甚至有人算过,纪县令从不征调劳役,这三年来,从不滥用民力。
也正是这样。
安丘县才能变成现在这般,才能家家有饭吃,家家有暖和的房屋住。
今年的棉花更是如此。
前朝用来上供的白叠子,被纪大人稍微改造,就成了穷苦人保暖的东西。
大冬天的,有了这东西,都敢出门走动,晚上更是暖和。
往日会死人的冬天,在一点点改变。
看着家里满当当的粮仓,再看着新盖的房子,以及足够使用的油脂,还有随时能吃到的糖,以及身上的棉衣。
安丘县的每个人,心里都闷闷的。
知道纪大人一定会离开,但又知道他们真的舍不得。
这种复杂的心情,在见到纪大人那一刻尤为明显。
纪楚他们照例在童家茶馆休息,那童家夫妇欲言又止,但来往的人不少,又不能说明,只能一个劲给他们上茶上点心。
童家老板娘还强硬道:“您一定不能给钱,您若给钱,我们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想到今年匪贼试图劫掠安丘县的事,他们还一阵后怕。
作为进入安丘县的第一个村,若不是纪大人守卫得当,不仅粮仓会被毁,命可能都会没的。
那样大的恩情,只用这些茶水点心相报,都是他们占便宜。
纪楚反而看了看他们身上的棉衣,笑着道:“都穿上棉衣了?我记得你家没种棉花。”
童家开着茶馆,家里有老人有孩子,所以腾不出手。
但是亲戚家种了,所以私底下用茶叶交换了一些,给全家都换上棉衣。
特别是他们两个,在道路旁开茶馆,更需要保暖。
老板娘感激道:“没有种,但是亲戚家种了,给了我家一些。这棉衣可真好穿啊。”
那么好的东西,也就他们纪大人能发现!
纪楚看着也觉得高兴,茶馆不少本地人同样穿着棉衣,忍不住分享穿了棉衣的经过,笑着道:“真的,穿上都不愿意脱下来。”
“大家甚至在想,往年冬日怎么过的啊,硬抗吗。”
由俭入奢易嘛,所有人都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