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薛知蕴起来没看见奚昭,便召出鬼侍,推着她?往外走。
最后是在院子里找着了她?。
见奚昭只披了件单衣,薛知蕴蹙眉:“昭昭,你不冷?”
虽是暑天,但凌晨也冷得很。
“方才听见外面有声音,就出来看看。片刻而已,冻不成什?么样。”奚昭看她?穿戴整齐,还召出了?鬼侍,便问,“你要走了?吗?这?才不过?卯时。”
薛知蕴揉着额角,压下眉眼间t?的倦色。
“还有些?事没办好?,得抓紧时间。今天整天都要在外面,我下回再来找你。”
她?急着走,没说两句就离开了?小院。
沿着小径没行多远,忽远远望见一人。
枯枝一样干瘦的身子立在路边,书?生打扮。再看面容,两颊凹陷,眼角吊起,一把白须稀疏,生得副刻薄相。
适逢太阳升起,日光照射,隐见他额上三点阴火。
“知蕴。”那人掐着把尖利嗓子,冷冷叫她?。
薛知蕴停住。
“蓬夫子,”语气不咸不淡,“学生正要去城隍庙,夫子今日也去?”
蓬昀从鼻子里挤出声轻哼,朝她?身后望一眼,又移回视线。
“老夫自然要去,不然让你们惹出什?么麻烦,还如何与王上交代——你昨夜里去了?何处?”
“奚昭那儿。”薛知蕴答,“夫子前两回来月府,应见过?她?。”
蓬昀没答她?这?话,反而说:“你这?回来太阴城可不是为了?玩闹。整日四?处耍玩,怎办得好?王上交代的事。在外边儿理应谨言慎行!”
薛知蕴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叉而握,耐心听他说完。
这?才道:“夫子对?学生不满,是因为与六哥作比?”
蓬昀摸了?把稀疏白须,道:“六殿下向来规矩许多,做事也勤恳,更不会与人族贸然来往——知蕴,为师教过?你多少回,要分得清轻重缓急,无用?之人何须相交?”
从始至终,薛知蕴的脸色都没多大变化。
直等他说得脸红脖子粗,开始论起奚昭的不是,她?忽然叫停他:“蓬夫子。”
蓬昀眼一抬,显然不满她?的打断。
薛知蕴:“蓬夫子教导学生多年,不知从何时起,也学着称呼学生的名姓了?。”
她?语气平和,却?令蓬昀面颊瘦削的肉一抖,摸胡子的手也僵住。
薛知蕴抬起眼帘看他,缓声说:“前夜六哥酒后失言,未见夫子提醒,今日却?来教我该与什?么人相交——如此看来,有劳夫子言提其耳。”
话落,两人皆沉默不语。
在那冷淡目光的迫视下,蓬昀的神情?越发晦暗,许久才双手一拱,弯下腰身生硬挤出应答:“殿下言重。”
薛知蕴收回视线,被身后鬼侍推着继续往前。
从他身旁经过?时,她?忽道:“蓬昀,再无二回。”
-
花房内。
奚昭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逗着虎崽儿玩。
刚刚她?在院子明明听见了?月问星的声音,好?像还握着了?手。但?那感觉转眼就消失不见,叫人也没听到什?么回音。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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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虎眼珠子一转,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便开始咬着草满地乱滚。
奚昭一把抱起它,左捏右揉。
“都咬坏多少个了?,还咬,是不是牙齿痒得慌?”
“嗷——!”虎崽儿竭力挣扎着,尾巴连甩直甩,抱着她?的袖口乱啃乱咬起来。
“别咬,我看看你的伤。”奚昭拍它一下,又把它按在地上,仔细检查起掩藏在虎毛底下的伤口。
大半月下来,它的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也没留疤。
只不过?前天她?喝了?霜雾草,对?它也多少有些?影响,蔫了?一阵,现?下又恢复了?精神气。
检查完最后一处,她?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恢复得这?么快,也得抓紧时间修炼。到时候还是照原计划,我指哪儿你打哪儿。咱俩指定最厉害。”
……
想得倒好?。
老虎被她?揉得毛发蓬乱。它别扭地偏过?脑袋,躲开她?的手。
它别别扭扭地不配合,奚昭很?快也没了?兴致,丢下逗猫棒就转去给睡莲浇灵水。
从她?给这?捧睡莲浇灵水开始,她?就明显感受到睡莲的灵力日渐充盈,连她?体内微乎其微的灵力也在随之增多。